防盗链咔嗒作响的瞬间，我闻到了铁锈味。
老式门锁里卡着半片灰指甲，像嵌在锁芯里了似的。李莉用手机电筒照着门框上暗褐色的抓痕，那些放射状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转角，这房子绝对死过人，你看墙缝里的颜色。
我踢开脚边的泡面箱，腐坏的木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潮湿的霉味顺着裤管往上爬，头顶的天花板霉迹斑斑。
尽管这房子如此破旧，可当银行卡余额在我眼前跳动时，我还是咬咬牙把钥匙插进了生锈的锁孔：月租五百还包水电，就算是凶宅我也住定了！
房东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踏进玄关，鲜红的指甲油在昏暗里泛着血光。她踢开次卧门时，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滚出来撞在我脚踝上——是半截折断的牙刷，刷毛里结着黑红色的块状物。
这里是专门堆杂物的。她用鞋尖把牙刷踢回门后，铁门闭合时掀起的气流里裹着奇怪的腥甜，这间屋子你们用不上。
搬进来的第七天，冰箱里出现了不属于我们的饭盒。
李莉捏着鼻子用筷子挑起发黑的卤肉，汤汁在保鲜盒里凝成暗红色胶状物。我盯着饭盒盖内侧凝结的水珠：这玩意在冷藏室放了至少三天，但上周五我们才采购过食材。
监控画面在深夜两点十七分开始扭曲。玄关感应灯突然亮起时，李莉打翻了我的泡面。三双脚印在屏幕里泛着水光，中间那双赤足留下的痕迹格外清晰——脚趾间距异常宽大，像是被强行拉长的橡皮泥。
次卧门锁在动！林小满突然抓紧我的胳膊。月光透过百叶窗，我们听见锁舌弹动的咔嗒声混着指甲刮擦金属的锐响。当手机电筒照亮门缝时，一绺沾着腐肉的头发正缓缓缩回了黑暗中……
第八天清晨，次卧门缝开始渗出黑水。
李莉用裁纸刀剐蹭着走廊墙纸，大片霉斑下露出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交错的痕迹里嵌着细小的组织碎片，在美工刀刮过时散发出腐肉发酵的酸臭。像不像...指甲抓出来的？她声音发颤。
我摸到配电箱边缘的凸起，暗门后的夹层里塞着撕碎的病历单。泛黄的纸片上残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束缚治疗的字样，患者照片处被人用红笔反复涂抹，只留下两个渗着墨迹的眼眶。
暴雨在子夜降临。断电瞬间，天花板传来重物拖行的闷响。李莉的手机灯光扫过墙顶，暗红色的手印正顺着墙皮往下淌水，在雷光中映出无数重叠的掌纹。
次卧的门在暴雨中轰然洞开。
腐臭味扑面而来，李莉的手机滚落在地。蓝白条纹床单下隆起一个人形的轮廓，发黑的脚趾从床沿垂下来，黏连的腐肉里露出森白的趾骨。我抓起晾衣杆挑开床单，苍蝇轰然惊起，尸体肿胀的指关节还抠着床板缝隙，指甲缝里嵌满木屑。
是前任租客？！李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电筒光束照向尸体脖颈处的环形淤青，你看她手腕——
暗红色的勒痕下，皮肤呈诡异的网格状溃烂。尸体右手指甲全部外翻，左手无名指断在门锁里。当我掀开床垫时，钢板夹层里黏着的租赁合同正在渗血——签名栏里是十二个不同笔迹的。
惊雷劈断电线的瞬间，衣柜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
手机灯光扫过柜门内侧密密麻麻的抓痕，我看见李莉瞳孔里映出的景象——穿着蓝白病号服的女鬼正从柜顶倒挂下来，折断的脖颈弯成直角，长发垂在我肩头。她的病号服上印着市第七精神病院的褪色红字，袖口延伸出的铁链锁着一本撕碎的诊疗记录。
我们不是......一直三个人吗？女鬼咧开的嘴角淌下黑血，折断的指骨戳破我的衬衫。她腐烂的声带里挤出嘶鸣：每月初七都要带新室友回来呀......
衣柜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十二张染血的租赁合同悬浮在空中。每张合同右上角都贴着不同女孩的照片，她们的瞳孔里倒映着同一个穿着红高跟鞋的女人——我们的房东正站在暴雨中的阳台上，数着手机里十二段标着的监控录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