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光柱散去，云层裂开的痕迹还没合拢。墨轩盯着那道像被刀划过的空隙，手已经按在了破剑柄上。
“这玩意儿不是我控制的。”他转头看向玄武，“但它刚才确实在报警。”
玄武点头：“它感应到了威胁，比我们更早。”
人群还在抬头看天，有些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南炎宗少主踩着雷火轮往前挪了半步：“现在怎么办？等他们打上门来？”
“不等。”墨轩把神器收回怀里，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我们现在就定规矩，谁想动真格的，留下开会。不想掺和的，现在走还来得及。”
没人动。
西岭狐族老者拄着拐杖笑了一声：“小友，你这一套连哄带吓，倒是学得快。”
“我不是哄你们。”墨轩走到场地中央，从腰间解下玉佩，往地上一放，“我是让你们看清形势——宝物已经暴露，敌人随时可能动手。我们要是自己先乱了阵脚，那就不用打了。”
青龙掸了掸袖子，慢悠悠开口：“你说得轻巧。打完了仗，功劳算谁的？战利品怎么分？别到时候赢了战斗，输了人心。”
白虎冷笑：“你还关心人心？上次见你是为了谁家花园被踩的事追我三条山沟。”
“那是原则问题。”青龙瞥他一眼，“干净是一种态度。”
朱雀摇着扇子插话：“要我说，直接打一场大的，谁打赢了谁说了算，多简单。”
“那你先把舞跳完再说。”白虎呛她。
“闭嘴。”墨轩抬手打断，“我们现在不是来选武林盟主的。我要的是能扛事的人，不是来争c位的爱豆。”
众人一愣。
李昊站在旁边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装严肃。
墨轩继续说：“我提个三线计划。第一线，明面上设伏，引敌深入；第二线，派精锐小队突袭他们的炼器阵眼，打断准备节奏；第三线，由神兽家族镇守后方枢纽，防偷袭、护退路。”
他顿了顿：“每条线都要人，谁愿意上，现在报名。”
青龙挑眉：“你倒是会分工。这样一来，谁都没法独揽大权。”
“对。”墨轩点头，“也没人能甩锅。”
冥渊守门人背着棺材走出来：“前线我来。但我有个条件——战后尸体归我处理。”
“你要收尸？”白虎皱眉。
“我能从骨头里榨出情报。”冥渊守门人面无表情，“死人比活人诚实。”
玄武低声道：“可以。地脉那边我也安排人接应。”
朱雀扇子一合：“那我就带火羽卫走暗线，烧他们老窝。”
“行。”墨轩看向她，“但别贪功冒进，得手就撤。”
“你当我是什么人？”朱雀翻白眼，“我又不是你，专干些作死的事。”
“我那是智慧型冒险。”墨轩理直气壮。
南炎宗少主突然站出来：“年轻一代也该上战场！不能全靠前辈顶着！”
冥渊守门人冷笑：“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知道什么叫送死吗？”
“你懂什么！”南炎宗少主怒了，“我们不是来当替补的！”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墨轩一把抽出破剑，“哐”地插在地上。
玉佩叮当响了一下。
所有人安静了。
“你们吵的是谁带队，我只关心谁能活着回来。”墨轩看着他们，“我要的是胜利，不是内战冠军。”
他环视一圈：“这样，立个战勋碑。谁参战，名字刻上去；谁立功，火印为证；谁逃跑，全天下都知道。”
朱雀问：“谁来记？”
“你来。”墨轩指她，“舞火为印，烧出来的字改不了。”
他又看向玄武：“你背甲够大，当碑面正合适。”
玄武点头：“可。”
青龙哼了一声：“还得加一道金鳞纹做封印，防止有人半夜偷偷改名字。”
“行。”墨轩答应，“三方共监，谁也别想耍花招。”
南炎宗少主这才服气：“那我带十人小队，走第一线。”
冥渊守门人也不再反对：“我可以带他一程。”
会议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就在这时，西岭狐族老者悄悄靠近墨轩，传音入密：“你压得住一时，压不住长久。人心比妖气更难测。”
墨轩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北谷那边，昨夜有三个人影离开营地。”老者低语，“没走正道，走的是密林小径。其中一个，穿着南荒巫殿的袍子。”
墨轩眼神微动：“哪个门派的人？”
“表面上是中立派。”老者意味深长，“但今晚值守名单里，有两个人本该轮休。”
说完他就退开了。
墨轩站在原地没动。
李昊走过来：“怎么了？”
“今晚加双岗。”墨轩低声说，“尤其盯住通往北谷的三条路。另外，让火羽卫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异常传讯记录。”
“你是怀疑……里面有内鬼？”
“我不怀疑。”墨轩看着远处正在整理阵法的几个代表，“我只是准备好，他们会动手。”
李昊点头，转身去安排。
青龙走过来，手里折扇轻敲掌心：“你小子，越来越像那个糟老头子了。”
“哪方面？”
“明明心里发毛，脸上还得装淡定。”
“这不是跟你学的？”墨轩反唇相讥，“上次你被玉佩反光晃瞎眼，还不也是嘴硬说‘这是阳光反射测试’？”
青龙脸色一黑：“这事别再提了。”
朱雀凑过来：“哎，你们俩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玄武缓缓走来：“各路线已初步确认。明线由白虎带队，暗线由朱雀负责，后方我亲自坐镇。”
“挺好。”墨轩拍拍裤子上的灰，“那就这么定了。”
青龙忽然压低声音：“外面的敌人不可怕，怕的是我们自己人开始算计怎么分蛋糕。”
朱雀收起扇子：“所以呢？”
“所以。”墨轩看着三人，“今晚谁都别睡太死。”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夜风吹过营地，吹得符纸哗啦作响。
墨轩转身走向指挥台，脚步很稳。
李昊迎上来：“巡防队已部署，两小时一换岗。”
“好。”墨轩点头，“另外，把神器藏进备用匣子里，换一个假的放在明处。”
“你真觉得会有人偷？”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墨轩冷笑，“毕竟，有些人连花园被踩都能记仇三百年，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宝物动心？”
李昊忍不住笑了。
远处，几个势力代表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其中一人袖口闪过一道暗红色纹路，很快被袍子遮住。
墨轩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走进帐篷，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木匣，打开检查机关是否完好。
李昊跟进来：“要不要通知其他神兽家族增援？”
“现在通知，只会显得我们心虚。”墨轩合上匣子，“让他们自己察觉危险，再来帮忙，才叫团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揭穿内鬼？”
“等他动手的时候。”墨轩把真神器放进匣子底层，“那时候，才能看清还有谁跟着一起动。”
李昊沉默片刻：“万一……不止一个呢？”
墨轩停顿了一下，把木匣锁好。
他抬起头：“那就让他们全都跳出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白虎过来报到。
“人都安排好了。”白虎说，“就等你一声令下。”
墨轩拎起破剑，挂在腰上。
“不急。”他说，“让他们先安生一晚。”
他走出帐篷，抬头看了眼夜空。
星辰密布，没有异象。
但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
营地外，一条隐蔽的小路上，泥土上有新鲜的脚印，通向北谷方向。
脚印很轻，像是刻意避开了巡逻路线。
而在营地内部，一块用于通讯的灵石表面，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痕，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