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的手还在发抖，破剑插在地上，勉强撑住身体。玉佩贴着胸口，烫得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对面那堵毒雾凝成的墙还没散，赵铁柱的巨斧卡在半空，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他喘了口气，眼睛却没离开那个戴面具的首领。
刚才那一瞬间，异宝爆闪的时候，对方手指抽了一下。不是战斗反应，更像是……信号干扰下的短路。
“李昊。”他低声叫。
李昊立刻靠过来，肩膀上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这边光一炸，对面那个‘总控’就歪头？”
李昊皱眉回想：“有，但特别快，就像条件反射。”
“不是反射。”墨轩摇头，“是接收。他在听我们的频率，甚至可能正在破解异宝的波动模式。”
他说完这话，自己也愣了一下。
原来敌人不是单纯想屏蔽他，而是想反向接入。可正因为听得太认真，一旦信号突然增强，他的精神链接就会被打乱节奏。
这就像两个人抢一个wi-Fi热点，谁的信号强谁就能连上。但现在的情况是——对方开了个同名热点，还带密码验证，搞得跟官方的一样。
可再像，也是假的。
只要真信号猛地来一波满格爆发，假热点就得卡顿。
墨轩嘴角慢慢扬起来：“找到了……你怕的不是我强，是你自己听得太专注。”
他闭眼回忆刚才每一次异宝闪光的时间点，再对照首领的动作变化。第三次闪光时，对方偏头幅度最大；第五次时，手指抖得最明显。
说明这些节点，是他正在解析数据的关键时刻。
“林小满！”他轻声喊。
流云阁女子立刻侧身靠近，铜镜抱在怀里，额头也有汗珠往下滚。
“待会儿我再引一次爆闪，你用铜镜把光聚焦射向左前方空地，别照人，制造假信号。”
林小满一怔：“你是想骗他分心？”
“对。”墨轩点头，“让他以为我们又要强行共振，等他集中精神接收的时候，我们就突然切断输出，看他会不会断档。”
赵铁柱在一旁听得直挠头：“那我呢？我也要干点啥不？”
“你负责造势。”墨轩转头看他，“等我喊‘三’，你就朝西北角虚劈一斧，动静越大越好，最好砸出个坑。”
赵铁柱咧嘴笑了：“这我熟，演戏我是专业的。”
清霄宗老者走过来，脸色有点白：“阵法还能撑一会儿，但不能再硬扛那种级别的冲击了。”
“不用扛。”墨轩说，“这次我们不冲他们，我们冲他自己。”
老者看着他，眼神有点复杂。本来以为这少年就是运气好捡了把破剑，现在才发现，这家伙脑子里装的根本不是灵力，是套路。
墨轩靠在碎石边，假装调息，其实一直在观察对面。
九根铁杖稳稳插在地上，灰雾缓缓旋转，阵型没变。可他知道，这种完美协调的背后，一定有个中枢在实时调度。
而那个中枢，现在正盯着他这边的每一个波动。
“来吧。”他心里默念，“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悄悄把手伸进怀里，摸到那块写过假消息的碎布。上面的血字已经干了，但他还是把它翻了个面，重新咬破手指，在背面画了个符号。
这不是代码，是陷阱。
他把碎布塞进玉佩背面，然后轻轻拍了下异宝。
“准备好了吗？”他问李昊。
李昊点头：“随时可以。”
“那就开始。”墨轩深吸一口气，“三、二、一——现在！”
他猛地将玉佩贴在异宝上，低喝：“引光！”
玉佩一闪，蓝光骤现。
林小满立刻举起铜镜，镜面一转，把那道光折射出去，精准打在左前方十丈外的空地上。
那里什么都没有，可光线一落，地面竟泛起一圈涟漪，像是水面上的倒影。
与此同时，赵铁柱怒吼一声，巨斧抡圆，朝着西北角狠狠劈下。
轰！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地面裂开一道半丈长的口子。
对面九人果然出现短暂迟疑，阵型微微晃动。
而那个戴面具的首领，在蓝光亮起的瞬间，头又偏了。
这次比之前更明显。
他右手抬起，似乎在调整什么，指尖还在轻微颤抖。
墨轩眼睛一眯——就是这个动作！
对方不仅在监听，还在手动校准接收频率。这意味着他的精神必须高度集中，一旦信号源突然消失或错频，就会出现短暂失神。
“有效。”他压低声音，“他怕的不是强信号，是乱信号。”
李昊听得一脸懵：“啥叫乱信号？”
“就是让他以为要放大招，结果咱们突然关机。”墨轩咧嘴，“好比你正看直播，突然卡成ppt，气不气？”
赵铁柱嘿嘿笑：“那我下次直接砍他脚底下，让他以为我要拆台？”
“不用那么狠。”墨轩摇头，“我们只需要让他分心一秒。只要他手一抖，阵型就会慢半拍。那时候，就是突破口。”
清霄宗老者沉声问：“下一步怎么打？”
“先稳住。”墨轩说，“他们现在以为我们快不行了，所以敢这么从容布阵。如果我们突然打出一波节奏变化，他们反而会怀疑是不是有后手。”
林小满皱眉：“可我们真的快不行了。”
“我知道。”墨轩笑了笑，“但敌人不知道。”
他说完，低头看了眼玉佩。那块碎布还在里面，血字已经渗进布纹。
这是个诱饵，也是一个计时器。
只要对方继续监听，就会一直等着他下一次爆发。可他偏偏不爆，就耗着。
耗到对方自己乱了节奏。
战场陷入短暂安静。毒雾墙依旧悬浮在空中，巨斧还卡在那里，像是被钉住了一样。
对面的灰衣人们没有动作，首领也没有下令。
可墨轩注意到，有一根铁杖的顶端，开始冒出细小的黑烟。
那是能量过载的表现。
说明他们的阵法也在承受压力。
“他们在撑。”他低声说，“和我们一样。”
李昊忽然开口：“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赵铁柱真砍？明明有机会。”
“因为我不想打散他们。”墨轩看着对面，“一群乱跑的狗好抓，一群站桩的靶子也好打。最难搞的是那种训练有素、动作统一的队伍。他们不怕猛攻，就怕节奏被打乱。”
他顿了顿：“所以我们不打人，我们打他们的脑子。”
赵铁柱听得直眨眼：“还能这么玩？”
“当然。”墨轩咧嘴，“你以为我这些年偷吃丹药、逃课睡觉，真是白混的？”
林小满忍不住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墨轩没回答，只是把手放在破剑柄上，轻轻转动了一下。
剑穗上的玉佩叮当响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对面，目光落在那个始终不动的首领身上。
“我想试试。”他说，“如果我把信号调成‘已连接’，但他那边其实是假热点——会发生什么？”
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但他自己很清楚。
这就像登录某个网站，输入账号密码后，页面显示“登录成功”，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进入后台。
如果他能让异宝发出一个“已接入”的假反馈……
对方的系统，会不会误判？
而那个正在全神贯注接收信号的首领……
会不会，一瞬间松懈警惕？
他缓缓站直身体，破剑从地上拔起。
“准备第二次测试。”他说，“这次，我要让他们以为——我真的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