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手里的破剑还在发烫，玉佩贴在掌心像块烧红的炭。他一把将李昊拽到石台后面，两人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喘得像跑了三十里山路。
头顶那幅星图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黑漆漆的瞳孔像是能吸走光线。刚才那一瞬间，墨轩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从头皮麻到脚后跟。
“别看它。”他压低声音，“那不是画出来的。”
李昊捂着胸口，一边喘一边点头：“我知道……它动了。”
那些敌人站在大厅中央，身体还在抖，肌肉一块块鼓起来，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们的呼吸变得整齐划一，脖颈上的蛇形印记红得发亮，像一串同步闪烁的信号灯。
独眼汉子拄着锯齿刀，头垂得很低，整个人安静得不像话。他之前还喊着要杀他们，现在却像个等指令的木头人。
“不对劲。”墨轩眯起眼，“他不进攻了。”
“是不是累了？”李昊问。
“累个鬼。你看他站那儿跟充电似的，明显在等下一步命令。”
话刚说完，所有敌人的印记同时闪了一下，红光连成一片。他们的手臂、脖子、肩膀上的血管全都凸了起来，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爬。
“升级完成？”墨轩咧了下嘴，“这波是限时返场福利？”
李昊没笑：“他们朝我们走过来了。”
一群人步伐一致，地面都跟着震动。没有呐喊，没有怒吼，就像一群被按了播放键的录像带。
墨轩盯着星图角落那个蛇形符号，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这些人的能量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哪儿？”
“你看他们身上的符咒，和墙上这个图案长得一模一样。要是这是个系统，那星图就是服务器，他们在连wifi。”
李昊愣了一下：“你是说……有人在远程控制他们？”
“不然呢？一群普通人哪来的这种反应速度？连脖子转一百八十度都不带卡顿的。”
他又看了眼独眼汉子。这家伙虽然是头儿，但现在反而最安静，头低着，手松松地搭在刀柄上，完全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他在接收信号。”墨轩一拍大腿，“真正的主控不在现场，在别的地方发指令！”
“谁？”
“不知道。但肯定是个自以为很酷的大哥，喜欢搞点复活流剧情。”
李昊还想问，可眼前这群人已经逼近到十步之内。火焰掌的那个抬起手，掌心重新燃起火苗，温度瞬间升高。
墨轩猛地抓起地上一根铁钉，用力朝星图中央扔了过去。
钉子撞在墙上，发出“叮”的一声。紧接着，整幅星图泛起一圈波纹，像是水面被砸中。蛇形符号猛地一闪，随即暗了下去。
所有敌人脚步一顿，动作齐齐停住，连呼吸都卡在半空中。
“有效！”墨轩眼睛一亮，“断网了！”
李昊也反应过来：“你意思是，只要干扰星图，他们就变砖？”
“差不多。这就叫物理断电，比骂客服管用。”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星图又亮了起来。这一次，蛇形符号不再是红色，而是变成了幽绿色，像深夜坟地里的萤火虫。
一股寒意顺着墨轩的脊椎往上爬。
“不好，它反制了。”
话音未落，星图中央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黑气缓缓渗出，悬在半空扭动了几下，最后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直勾勾盯着他们。
墨轩感觉胸口一紧，星核跳得厉害，玉佩烫得几乎握不住。
“这玩意儿活了？”
“不是活了。”李昊声音发颤，“是有人借它的眼睛在看我们。”
墨轩咬牙：“看来后台大哥坐不住了，亲自上线盯外挂。”
那只黑气凝成的眼睛缓缓转动，扫过两人，最后停在墨轩身上。下一秒，空气中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你们……不该来。”
墨轩冷笑：“这话我听多了，上次说这话的是个守门大爷，后来被我忽悠去卖烤红薯了。”
黑气微微晃动，似乎有点意外。
“你们毁了祭坛，扰了封印。主上归来之日，你们将成为第一批祭品。”
“又是这套？”墨轩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换点新词？我都听腻了。再说你家主上睡这么久，牙都该蛀空了吧？”
李昊拉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我说话的时候，他们打不过来。”墨轩耸肩，“这是战术拖延。”
果然，那群敌人站着不动，只有黑气之眼在空中悬浮。显然，它们现在全靠这个“远程摄像头”指挥。
墨轩趁机打量四周。石台、墙壁、地板，全是古老的刻痕。他忽然注意到，星图下方有一圈小字，刻得极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眯着眼读了一遍，脸色变了。
“怎么了？”李昊问。
“这上面写着：‘容器已备，血脉为引，九星归位，主魂降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不是要杀我们。”墨轩看向那些僵立的敌人，“是要把我们变成新的宿主。你看这些人，身体都被改造成工具了，脑子还能剩多少？”
李昊想到什么：“那画像……为什么长得像你？”
“因为我符合条件呗。”墨轩苦笑，“十八岁，九星连珠出生，体内有星核，腰上有玉佩——人家早就写好剧本了，咱俩是误入片场的群演，结果发现主角光环戴自己头上了。”
黑气之眼忽然剧烈抖动，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墨轩笑了：“我说对了是不是？你们等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可惜啊，我不想当主演，只想领盒饭走人。”
他话音刚落，星图再次波动，蛇形符号重新亮起红光。敌人们的身体开始恢复活动，肌肉膨胀得更厉害，皮肤表面浮现出暗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契约正在激活。
“他们又要动了！”李昊握紧短刀残刃。
“别慌。”墨轩把破剑插进地面裂缝，双手握住玉佩，“既然信号来自星图，那就让它彻底死机。”
他猛力将玉佩按向地面阵图节点。
金光炸开的瞬间，整个通道剧烈一震。
星图扭曲变形，黑气之眼发出一声尖啸，猛地炸散。所有敌人动作戛然而止，像集体断电。
大厅陷入短暂寂静。
墨轩喘着粗气，手还在发抖。玉佩表面出现了一道新裂痕，渗出丝丝金光。
“暂时搞定。”他抬头看向星图，“但这只是屏蔽信号，不是拔电源。”
李昊扶着墙站起来：“接下来怎么办？”
“先离开这儿。”墨轩拔出破剑，“这地方太邪门，再待下去怕被注册成终身会员。”
他转身想走，忽然顿住。
星图虽然暗了，但中央那幅少年画像的脸，竟然缓缓偏转了一个角度。
原本对着前方的眼睛，现在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