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死寂！
仿佛整个时空都在那只巨眼睁开的刹那凝固了！
湖心那片巨大的阴影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清晰地显现出一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结构非人的巨眼！它的巩膜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而中央的瞳孔则是由无数不断旋转、变幻、闪烁着冰冷数据的复杂几何矩阵构成，如同一个通往深渊的、永不停歇的漩涡！
没有眼睑，没有情感，只有一种超越了生命概念的、纯粹到极致的观察与解析的意志！
它倒映着湖边四个渺小如尘埃的身影，倒映着他们脸上瞬间冻结的惊骇，倒映着整个光之湖，甚至仿佛倒映着这口井之外更广阔的世界！
【警告！检测到超高维意识聚焦！】
【精神屏障正在被解析！】
【“源种”受到压制！能量吸收中断！】
系统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林凡感觉自己的思维几乎要停滞，一股无形的、庞大到无法抗拒的意志正在试图穿透他的精神防御，窥探他最深层的秘密！《黎明契约》在他怀中疯狂震动，散发出激烈的红光，拼命抵抗着这种窥探！
而他内袋里的那枚眼球徽记，却反常地不再冰冷，反而传递出一种灼热的、贪婪的、近乎狂喜的波动！它仿佛遇到了同类，又像是嗅到了无上美味的饿狼，甚至试图自行震动，要脱离林凡的口袋，投向那只巨眼的怀抱！
这徽记……根本不是警示器，它更像是一个信标，一个定位器！它引导他们来到这里，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让它的主人（或者制造者）能够定位并观察这只湖心的巨眼？！
他们从一开始，就被这枚该死的徽记利用了！
“呃啊！”扳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抱着头跪倒在地，他的精神力最弱，几乎瞬间就被那巨眼的凝视所侵蚀，眼神开始变得涣散。
阿翎和李队长也脸色惨白，身体僵硬，拼命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精神压迫。
林凡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他疯狂催动《黎明契约》的力量，那红光照耀范围虽然微小，却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勉强为他们四人撑开了一小片精神上的安全区。
“退！快退回去！”林凡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试图拖动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扳手。
然而，已经晚了。
那只巨眼的几何矩阵瞳孔，微微调整了一下焦距。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足以撕裂灵魂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无声地席卷了整个地下空腔！
咔嚓！
林凡撑起的精神屏障瞬间布满了裂痕！《黎明契约》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噗！
林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阿翎和李队长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七窍中都渗出了血丝，意识濒临崩溃。
唯有那枚眼球徽记，在这恐怖的精神风暴中，反而越发兴奋地灼热起来，甚至表面开始浮现出与湖心巨眼瞳孔类似的、细微的数据流光芒！它在记录！它在分析！它在……偷取这只巨眼的力量或者说信息？！
巨眼似乎注意到了这枚渺小却异常“活跃”的徽记。
它的瞳孔矩阵再次变幻，这一次，不再是范围性的精神冲击，而是聚焦！一道更加凝练、更加可怕的精神光束，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湖面，精准地射向林凡装着徽记的胸口！
这一击的目标，赫然是那枚贪婪的眼球徽记！或者说，是徽记背后所代表的那个“窥视者”！
巨眼要将这胆大包天的“窃贼”连同它的宿主一起，彻底湮灭！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林凡的心脏！他毫不怀疑，这一击足以将他连同《黎明契约》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躲不开！挡不住！
就在这万分之一的刹那——
林凡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也是唯一可能有一线生机的决定！
他非但没有试图躲避或防御，反而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怀中那本疯狂震动的《黎明契约》，狠狠地按向了胸口那枚灼热的眼球徽记！
他要让这两个神秘的、互相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联系和对抗的“异物”，正面碰撞！
是《黎明契约》能压制徽记？还是徽记能污染契约？或者……它们的力量冲突，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他不知道结果，但这已是绝境中唯一的赌博！
嗡！！！！
《黎明契约》的血色红光与眼球徽记的数据流光芒，在林凡胸前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扭曲感！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却都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力量猛烈冲突，瞬间形成了一个微小的、不稳定的能量奇点！
那道足以湮灭林凡的凝练精神光束，恰好在此刻射至！
轰！！！
精神光束没有击中林凡，而是一头撞入了那个刚刚形成的能量奇点之中！
奇点剧烈膨胀，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吞噬着精神光束的能量！三种迥异的力量以林凡的胸口为中心，爆发了一场无声却凶险至极的能量风暴！
“啊啊啊啊啊——！”林凡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三股力量的冲突彻底撕碎！皮肤表面血管爆裂，双眼布满血丝，《黎明契约》和眼球徽记紧紧贴合在他胸口，一个滚烫如烙铁，一个冰冷如深渊！
湖心的巨眼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几何矩阵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类似于“惊讶”的情绪？它似乎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变故。
能量奇点极不稳定地维持了几秒钟，最终——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奇点猛地向内坍缩，然后爆发出一圈强大的、混合着红芒、数据流和精神碎片的混合能量冲击波，呈环形向四周急速扩散！
冲击波扫过湖面，激起滔天的能量浪涛！
扫过林凡四人，将他们如同落叶般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井壁之上！
也扫过了湖心的巨眼！
巨眼表面的几何矩阵剧烈闪烁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那冰冷的注视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
整个地下空腔剧烈震动，穹顶的能量导管纷纷崩裂，各色能量液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混乱！彻底的混乱！
林凡瘫倒在冰冷的井壁下，胸前的衣物已经化为飞灰，《黎明契约》和眼球徽记都掉落在身边，光芒黯淡，仿佛耗尽了力量。他全身剧痛，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意识模糊，几乎要昏死过去。
阿翎、扳手和李队长也倒在不远处，生死不知。
湖心的巨眼缓缓地、缓缓地重新聚焦，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视线，再次锁定了瘫软如泥的林凡。
但这一次，它的瞳孔矩阵中，除了之前的观察与解析，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审视与……好奇？
它没有立刻再次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仿佛在评估这个渺小的、却能引发这种意外变数的个体，究竟……是什么？
短暂的死寂，降临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能量风暴肆虐的光之湖上。
然而，林凡怀中的《黎明契约》，书页无风自动，缓缓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一页不再是星图或图谱，而是一片空白。
此刻，在这片空白之上，正有淡淡的、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字迹，缓缓浮现：
“窥视……已确认……”
“枷锁……松动……”
“高墙……之外……”
“终焉……序幕……”
真正的代价，或许才刚刚开始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