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江城天际泛白。
“风行者”私人健身会所,三号训练馆。
这里是整个江城最顶级的训练场所,通常只对职业运动员和少数VIp客户开放。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睡的城市,馆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冷白色的灯光,映照着一尘不染的灰色地胶,和一排排泛着金属冷光的器械,整个空间安静得像一间手术室。
凌天将一个长条形的黑色布包,轻轻放在了训练场中央。
刘星架好了摄像机,镜头对准了凌天。
“阿天,真要拍?”他小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嗯。”凌天应了一声,“就当是为新角色积累素材。”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刘星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调整着焦距。
他知道,凌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昨夜的惊魂未定,让这个平时有些跳脱的青年,也沉稳了许多。
凌天没有立刻动作。
他只是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了布包的系绳。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
随着黑色绒布被一层层揭开,一抹银白色的冷光,刺破了空气。
刘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当他再次看清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那是一把剑。
一把通体银白,造型华美,却又透着致命锋锐的单手细剑。
剑柄的护手处,镶嵌着一颗水滴状的翠绿色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幽深的光泽。
剑身狭长,纤薄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断。
“好……好漂亮。”
刘星由衷地赞叹。
他见过凌天为Saber打造的誓约胜利之剑,那是一柄象征着王权的,厚重而华丽的圣剑。
而眼前的这把,却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它没有丝毫的威严与厚重,只有极致的轻盈与锋利。
更像一件陈列在博物馆里,被精心呵护的艺术品。
凌天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他将剑从布包中抽出。
没有金属出鞘的摩擦声,只有一道银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剑身轻颤,发出一阵细微的,如同龙吟般的嗡鸣。
“感觉怎么样?”刘星通过取景器看着他,问道。
凌天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握着剑,手臂自然下垂。
一种奇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冰冷,坚实。
恰到好处的重量,完美无瑕的平衡感。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剑的重心,就精准地落在护手前方三寸的位置。
那是单手细剑最完美的平衡点。
“它很轻。”凌天终于开口,声音很平静,“但也很稳。”
刘星点了点头,镜头拉近,给了剑身一个特写。
“这做工,绝了。”他啧啧称奇,“看着像铝合金的,怎么拿在手里这么有分量?钛合金的?”
“嗯。”
凌天没有过多解释。
他知道,这不是道具,这是系统出品的,最顶级的“高仿真武器”。
它的坚固与韧性,远超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的民用合金。
但此刻,这还不够。
在他手中,这依旧只是一件冰冷的“道具”。
大脑里储存着“闪光”亚丝娜全部的战斗数据,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可他的身体,却还是凌天的身体。
数据,还没有转化为本能。
这把剑,还没有成为他手臂的延伸。
凌天缓缓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没有立刻开始练习那些华丽的剑技,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如同一尊雕塑。
刘星透过镜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明白凌天在做什么。
这种感觉,他见过。
在凌天打磨那枚祖母绿胸针时,在凌天缝制那件克莱因蓝长裙时,在凌天锻造那双冰冷的金属义手时……
每一次,凌天都会进入这种物我两忘的,绝对专注的状态。
但这一次,似乎又有些不同。
之前的每一次,凌天都在“创造”。
而这一次,刘星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五分钟。
十分钟。
凌天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已经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
只有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刘星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只能通过镜头,静静地观察着。
他看到,凌天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缓,几乎微不可察。
凌天握剑的五指,在进行着极其细微的调整。
时而放松,时而收紧。
仿佛在与手中的剑,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终于。
凌天睁开了眼睛。
刘星的心,猛地一跳。
那双眼睛……变了。
与之前的平静与温润完全不一样。
是一种锐利。
一种仿佛能刺穿镜头的冰冷锋锐。
如果说,之前的凌天是一块温润的美玉。
那么此刻,他就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剑。
唰。
凌天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
他手腕轻翻,一道银色的光环,在他身前凭空乍现。
那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圆。
动作流畅,写意,仿佛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刘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甚至没看清凌天是怎么做到的。
紧接着。
唰!唰!唰!
又是几道剑光闪过。
凌天随手挽了几个剑花,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了极致。
剑尖划破空气,带起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尖啸。
这tm是在练习?
刘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默默地放下了摄像机。
他知道,接下来的画面,已经不是“素材”了。
那是属于凌天自己的,一场蜕变。
凌天停下了动作。
基础的适应,已经完成。
这把剑的重量,长度,平衡感……身体,已经完全记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突刺起手式。
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体的重心,稳稳地落在双腿之间。
握剑的右手,平举当胸。
剑尖,精准地指向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
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再度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了那剑锋之上。
下一秒。
他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有一次最简单,最纯粹的……
前冲。
突刺。
咻——!
一声清脆的,仿佛要撕裂耳膜的尖啸,在空旷的训练馆内,猛然炸响!
一道银色的电光,一闪而逝!
刘星的眼睛,猛地瞪大。
这还是人吗?
他只看到一道残影。
一道银白色的,快到让他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的残影。
当他反应过来时,凌天已经收剑而立,回到了原地。
仿佛,从未动过。
但空气中,那股被利刃强行撕开的,冰冷的触感,却迟迟没有散去。
“刚……刚才那是什么?”
刘星的声音,有些干涩。
凌天没有回答。
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闪烁之光”。
剑身依旧光洁如新,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尘埃。
但凌天却能感觉到。
这把剑,活了。
就在刚才那一刺之中,他将属于亚丝娜的技巧,将自己全部的意志,都灌注了进去。
千万的人气值。
脱胎换骨的痛苦。
少年时代的憧憬。
以及,昨夜那份冰冷的杀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刺中,完成了最终的融合。
这把剑,不再是道具。
它有了魂。
凌天的魂。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空旷的训练场。
最终,落在了角落里。
那里,静静地立着一个黑色的,由高密度复合材料制成的,标准人形靶。
那是用来给职业格斗选手,进行击打训练的特制假人。
它的硬度,甚至超过了人体的骨骼。
基础的磨合,已经完成。
真正的测试。
现在,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