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江城,依旧灯火璀璨。
庆功宴的喧嚣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酒后的惬意。
“我跟你们说,等那笔冠军奖金到手,第一件事!”刘星走在最前面,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咱们就去把地下铁那个破Live house给盘下来!”
“然后把那个死人脸老板的办公室改成咱们的专属休息室!”
何润佳跟在旁边,被他夸张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脸颊因为喜悦和酒精泛着可爱的红晕。
“哪有那么夸张,老板人其实还不错啦。”
“那不行!”刘星一瞪眼,“咱们现在是全国冠军乐队!冠军要有冠军的排场!以后排练,必须可乐薯片管够!”
他回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凌天,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阿天,你说是不是?”
凌天被他晃得一个趔趄,脸上却带着卸下所有重担后的轻松笑意。
那场惊心动魄的决赛,那道斩开一切的金色光芒,仿佛还在眼前。
但此刻,身边是伙伴的笑闹,眼前是城市的霓虹,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美好。
“好。”他难得地主动开口,声音里带着笑,“可乐给你买一卡车。”
“够兄弟!”刘星哈哈大笑,又转向何润佳,“佳佳,等咱们火了,开全国巡演,你就是咱们乐队的门面!到时候台下几万个小迷弟为你尖叫!”
何润佳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才不要……”
看着他们俩打闹的样子,凌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真好。
这场战争,终究是他们赢了。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毫无征兆地。
一股仿佛被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后脑的剧痛,让凌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嗡——
【危机感知】!
这一次的预警,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不是警示,不是提醒。
而是一种被死神用镰刀抵住喉咙的致命的冰冷!
“呃!”
凌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脚步猛地顿住。
“怎么了阿天?酒劲上来了?”刘星还在嬉皮笑脸,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阿天?你脸色好难看……”何润佳担忧地看着他。
凌天没有回答。
他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周围的一切,霓虹的流光,朋友的呼唤,夜风的吹拂,仿佛都被拉成了一帧一帧的慢动作。
那股致命的威胁感,如同无形的巨蟒,从头顶的天空,死死地缠绕住了他!
上面!
凌天猛地抬头。
高楼林立,广告牌闪烁,夜空漆黑如墨。
什么都没有。
但那股被锁定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将他的神经彻底撕裂!
来不及了!
没有时间解释,没有时间思考!
“快躲开!”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从凌天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像是被激怒的猎豹,猛地向前一窜,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双臂,狠狠地,将还在发愣的刘星和何润佳,猛地推向一旁的人行道内侧!
“砰!”
巨大的推力让两人完全失去了平衡,惊呼着,狼狈地摔倒在地。
“操!阿天你发什么疯……”
刘星的话还没骂完。
一声金属扭曲断裂的,令人牙酸的尖啸,从他们头顶的正上方,猛然响起!
紧接着。
一个巨大的黑影,遮蔽了所有的灯光,携着万钧之势,当头砸下!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整条街道都被巨兽狠狠踩了一脚!
坚硬的水泥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三人刚才站立的位置,被一块长达十数米的巨型广告牌,彻底覆盖!
扭曲的钢筋,破碎的灯管,锋利的玻璃碎片,混合着飞溅的碎石,如同弹片般向四周疯狂迸射!
巨大的冲击波,卷起一阵狂暴的气流,将摔倒在地的三人都掀得向后滚了好几圈。
世界,安静了。
只有一阵尖锐的耳鸣,在脑海中疯狂作响。
刘星趴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他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
看着那个离自己不到半米,还在冒着电火花的,如同小山般的金属残骸。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冰冷的寒意涌了上来。
如果……
如果刚才凌天没有推那一下……
他不敢想下去。
旁边的何润佳,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瞳孔涣散,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咳……咳咳……”
凌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一块飞溅的玻璃碎片,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向外冒。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胜利的喜悦,未来的憧憬,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荡然无存。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现实。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眼前的废墟上,而是像鹰隼一样,瞬间锁定了街角的那个阴影!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飞快地转身,准备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中!
就是他!
凌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逃窜的背影,那块精准落下的广告牌……
所有的线索,在脑中串联成一条淬了毒的链条,链条的另一端,指向了一个名字。
赵海。
这不是意外。
更不是警告。
这是谋杀。
一场彻头彻尾的,有预谋的,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真正的杀招!
凌天胸中那股因为胜利而带来的温热,在这一刻,被彻底浇灭。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无尽的寒意与杀意。
“呜呜!”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死寂的夜空。
周围的行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乱作一团。
刘星和何润佳,在巨大的惊吓过后,也终于缓过神来,看着凌天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手忙脚乱地想要为他包扎。
“阿天!你受伤了!快!快叫救护车!”
“阿天……你流了好多血……”
凌天却仿佛没有听到。
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空无一人的小巷,眼神冰冷。
他明白了。
从他站上那个舞台,摧毁了赵海的帝国开始。
这场战争的性质,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不再是舞台上的较量,不再是商业上的博弈。
而是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