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当天，教令院宏伟的智慧宫内座无虚席。
方尘、荧和派蒙坐在后排相对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台上几位贤者轮流发言，阐述着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如同天书的复杂理论难题，但方尘能听出，这些问题核心都隐约指向同一个方向。
如何稳定地输出和控制庞大的能量，以及如何处理复杂意识与载体融合时的排异反应。
台下的学者们争论激烈，但大多局限于贤者们划定的框架内，提出的解决方案也多是修修补补。
直到一位年轻激动的学者站起来，提出了一个稍微触及“是否过于依赖虚空系统而忽视了现实变量”的问题时，会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高台上的大贤者阿扎尔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甚至没有直接回答，他身边的一位官员巧妙地用“资源分配优先级”和“宏观规划”等理由将话题引开了。
只见那位年轻学者涨红了脸想要追问，但最终还是在周围人或同情或漠然或嘲讽的目光中讪讪坐下。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明白了”。
方尘则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台上几位贤者，尤其是阿扎尔的反应尽收眼底。
会议中途休息时，方尘低声对两人说：“他们已经听不进任何超出他们预设框架的意见了，他们的思维已经被自己的野心和虚空系统禁锢了。”
就在这时，一位看起来像是书记官，戴着眼镜的学者走到他们面前，礼貌但疏离地说道：“旅行者，大贤者阿扎尔阁下想私下听听您关于地脉异常的一些…更具体的野外见闻，请随我来。”
派蒙立刻紧张地抓住了荧的衣角
荧看向方尘，方尘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的。”
荧平静地站起身，示意派蒙和方尘等她，然后跟着那位书记官，向着智慧宫守卫更加森严的区域走去。
在荧起身跟着那位书记官离开时，方尘对派蒙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拉着他来到一个没人注意的拐角然后低声说道。
“等下我们隐身跟进去，千万别出声”
派蒙立刻用两只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和兴奋，用力点了点头。
下一刻，方尘伸手轻轻搭在派蒙的小肩膀上，蛇符咒的力量悄然蔓延，将两人的身影彻底从空气中抹去。
“抓紧我，别出声。”方尘极细微的声音直接在派蒙耳边响起。
隐身的派蒙再次用力点头，紧紧抓着方尘的手。
两人如同两道无形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位书记官和荧的身后，穿过了智慧宫宏伟却压抑的回廊。
越往里走，守卫越发森严，不仅仅有普通的团卫士，更有一些周身隐约有元素力波动的人物驻守在关键路口。
墙壁和天花板上，虚空终端的符文闪烁的频率明显增高，就像一种无形的扫描力场覆盖了每一寸空间。
方尘带着派蒙隐身漂浮在空中，没有引起任何警报。
派蒙的小脑袋不停地左右转动，生怕撞上什么。
书记官带着荧来到一扇铭刻着复杂符文的金属大门前。
他出示了凭证，大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科技感十足的通道。
就在大门即将关闭前，方尘带着派蒙如同流动的空气一样跟进去。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通道，墙壁是某种光滑的合金，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导光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能量气息，既有机槭的冰冷，又有一种…类似生命般的波动。
派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但依旧牢记方尘的嘱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通道尽头，是一扇更大、更复杂的门。
书记官再次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认证，大门才缓缓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隐身的方尘和派蒙都暗自心惊。
这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仿佛将山腹掏空而成。
空间的中心，是一个巨大且结构无比精密的装置的核心部分。
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巨树的根系般盘绕交错，汇聚向中央一个散发着强烈蓝绿色光芒，像胚胎一样的核心！
庞大的能量在其中涌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令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颤。
这就是“造神”计划的工坊！虚空系统的真正核心之一！
而在平台边缘的控制台前，站着几个人影。
为首的，正是大贤者阿扎尔。
他正背对着入口，仰头望着那巨大的“胚胎”，目光中充满了狂热与期盼。
书记官将荧带到距离阿扎尔不远处，便躬身退到了一旁。
“旅行者，”阿扎尔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你提交的报告很有趣。
关于地脉的‘异常波动’和‘能量淤积’…说说你在死域的具体发现吧。
或许…一些野外的粗陋观察，能为我们精密的模型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充。”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傲慢，仿佛只是在施舍一点倾听的时间。
荧看着周围的环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按照之前和方尘商量好的说辞，开始描述在死域的见闻，重点强调那种侵蚀性能量的顽固性和对地脉的破坏，但刻意回避了任何可能联想到“净化”或更深层联系的词汇。
阿扎尔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
就在荧快要说完的时候，阿扎尔突然打断了她，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
“仅仅是观察吗？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那股能侵蚀一切的力量面前，如此‘详细’地记录下这些数据的？据我所知，普通的冒险家可做不到这一点。”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带着怀疑和试探！
荧的心脏也是猛地一跳，但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回答道：“依靠一些…元素感应的技巧，以及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毕竟活下去才能带回信息。”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既没有暴露太多，也符合她作为旅行者的能力设定。
阿扎尔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伪。
就在气氛几乎凝固的时候，控制台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一个研究人员紧张地报告：“大贤者，核心能量频率再次出现异常波动！‘容器’的稳定性下降了0.7个百分点！”
阿扎尔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皱紧眉头，不耐烦地对着荧挥了挥手：“好了，你的‘见闻’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他似乎失去了对荧的兴趣，全身心投入到那突如其来的技术故障中。
书记官连忙上前，示意荧离开。
荧暗暗松了口气，保持着平静，转身跟着书记官向外走去。
隐身的方尘和派蒙也立刻悄然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