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揽月轩的暖炉被重新点燃，橘红的炭火映得满室温暖。
春祺刚把衣物归置好，就捧着一本绣样进来，“小姐，皇后娘娘的寿宴还有五日，您看贺礼选什么？”
“还有您要穿的衣裳，是用之前那匹海棠红的蜀锦，还是新到的月白云锦？”
裴锦离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银质发钗，指尖摩挲着钗头的珍珠，“贺礼就选城南玉坊刚送来的羊脂玉如意，再配上一匹母亲留下的蜀锦，既不失礼，又显心意。”
“衣裳就用月白云锦，绣上几枝暗纹兰草，素净些好。”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春祺刚要转身，又想起一事，停下脚步问道，“小姐，要不要给王爷也备一身衣裳？”
裴锦离握着发钗的手一顿，眉头微蹙。
她本不想管萧煜的事，可转念一想，萧煜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皇后寿宴这么重要的场合，皇上说不定会借机把他从祠堂放出来。
她沉吟片刻，语气平淡，“备一身素色的锦袍吧，送到宫里去，穿不穿是他的事，咱们礼数到了就行。”
春祺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江星柠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块帕子，时不时往内室望一眼，见春祺出来，连忙上前问道，“春祺姐姐，姐姐在忙吗？”
春祺知道江星柠是故意来晃悠，却也不好多说，只道，“小姐在安排皇后寿宴的事，三小姐若是没事，不妨先回听竹轩？”
江星柠却没走，反而绕过春祺，径直走进内室，凑到裴锦离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姐姐，寿宴的事要不要我帮忙？我虽不懂，却也能打打下手。”
裴锦离正对着绣样挑选丝线，见她晃来晃去，心里有些烦躁，抬头瞥了她一眼，“不用，你去做件事吧...”
“府里的胭脂、香膏快用完了，你拿着这份清单，带夏安去西街的‘锦绣阁’采购，务必今日回来。”
她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写好的清单，递给江星柠。
江星柠接过清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还是装作乖巧的样子，“好，妹妹这就去。”
她转身往外走，路过春祺时，还特意笑了笑，才带着候在院外的夏安离开。
夜色渐深，揽月轩的烛火已经换了两茬，却还没见江星柠回来。
裴锦离坐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兵法书，心思却有些不宁，总觉得江星柠这次出去，不会只是采购那么简单。
【恶女系统：叮！检测到江星柠黑化值+3！当前54%！宿主，她肯定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您要不要让暗卫去查查？】
裴锦离猛地合上书，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之前罚江星柠跪了三日，让她做下人做的活，故意数落她，黑化值都没涨；
可每次江星柠单独出去，或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黑化值就会莫名上涨。
“不对劲...”她喃喃自语，脑海里闪过之前的种种细节：暖春院的闹剧、回门时瘦子的议论、这次采购未归...
江星柠的黑化值，似乎从来都不是因她的“欺负”而涨，反倒是因她自己做的事而涨。
“系统，”裴锦离的声音冷了几分，“江星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原女主吗？”
【恶女系统：...是、是啊，宿主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锦离冷笑一声，从头上拔下一支朱钗，钗头是尖锐的银质梅花，泛着冷光。
她将朱钗尖的一端抵在自己的喉咙上，皮肤能感受到金属的凉意，语气决绝，“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现在就自杀，你跟我一起死。”
【恶女系统：！！！宿主！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恶女系统：我、我承认...江星柠不是原女主，她也是带着系统的穿越者，跟您一样！】
朱钗的尖端轻轻压在喉咙上，裴锦离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冷了几分，“只是这样？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总说背景有漏洞，是不是也在骗我？”
【恶女系统：我、我不是故意瞒您的！】
【恶女系统：实在是您之前总不听系统的任务安排，我怕您知道江星柠是穿越者后，会更偏离主线剧情，到时候世界崩塌，我们都会死的！】
“世界崩塌？”裴锦离嗤笑一声，指尖微微用力，朱钗尖已经压出一点红痕，“你之前说的背景漏洞，根本就是你故意隐瞒，没把完整的背景告诉我，对不对？”
【恶女系统：...是，我只给您放了主线任务的背景，那些辅助性的背景，我都没告诉您，就是怕您知道太多后，更不按剧情走。】
裴锦离的心跳快了几分，她就知道这个系统有问题，之前总说“疏漏”，根本就是故意隐瞒，“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一并说出来，否则...”
【恶女系统：没、没别的了！】
【恶女系统：只是因为您之前任务完成得好，获得了积分，才查到江星柠是穿越者的身份...】
裴锦离眯了眯眼，明显不相信，“你在撒谎。”
她能感觉到系统的声音里还有隐瞒，“惩罚机制呢？之前我留江星柠过夜，触发的中级惩罚，到底有什么真相？”
【恶女系统：！！！】
系统的声音瞬间僵住，中级惩罚机制其实只有三次机会，她已经用了一次了，而且高级惩罚机制只有在十分被动的情况下才会触发。
【恶女系统：高级惩罚是真的有，并且会让宿主您痛到晕厥，这个真的没骗您！】
“还有呢？”裴锦离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我总觉得，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任务？”
【恶女系统：！！！宿主您别瞎想！这是您第一次穿越！只要好好完成任务，咱们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您原来的世界...】
裴锦离看着烛火下自己的影子，心里却越发笃定，系统在撒谎。
她缓缓放下朱钗，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语气冷得像冰，“我暂且信你这一次，但如果让我发现你还有隐瞒，后果你知道。”
【恶女系统：是、是！宿主您放心，我再也不瞒您了！】
系统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庆幸，却悄悄松了口气，它终究还是没敢告诉裴锦离，这已经是她来到的第二个世界。
系统为了让她不因女主脱离任务，才清除了她的记忆，将她送回了这个世界的开端。
夜色更深了，揽月轩的烛火还在跳动，映着裴锦离冰冷的侧脸。
她握着那支珠钗，心里满是疑虑，江星柠是穿越者，系统隐瞒了这么多事，这个世界的真相，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