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没有动用神威,独自漫步在夜色笼罩的街头。
完成心中最大的执念后,他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感受周围。
晚风轻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特有的凉意。
脑海里还残留着鸣子悲痛欲绝的模样——那个总是笑容灿烂的姑娘,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样绝望的神情。
他开始回想,这两个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了这种情感。
记忆中的画面开始一幕幕翻篇。
佐子小时候总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小手固执地攥着他的衣角;鸣子每次完成任务回来,总会第一个跑到他面前,仰着笑脸期待他的认可。
她们从需要庇护的幼芽,不知不觉长成了会为情所困的少女。
而他始终专注于守护者的角色,却忽略了这份依赖在岁月中悄然变质。
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脸上泛起自嘲。
他早该察觉的。
当佐子开始在意他的目光,当鸣子看他的眼神里多了闪躲与羞涩……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他刻意忽略了。
他给不了她们想要的未来,或者说,他觉得自己不配。
悠不知道自己还能勉强维持多久。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深处正传来某种不可逆转的消逝。
这不仅仅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流失——就像沙漏里的沙,正在一点点坠落。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他,此刻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寒意。
悠觉得有些冷了。
......
时间倒回悠刚出门送鸣子的时候。
佐子拉着母亲的手,又把微醺的富岳扶进自己卧室。
关上门,她直截了当地开口:
“父亲,母亲,我想嫁给悠。”
美琴倒吸一口凉气,富岳的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你说什么?”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记忆里,女儿还是那个六岁的小丫头摸样,整天黏在悠身后要抱要哄。
如今突然说要嫁人,对象还是从小照顾她的义兄,这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美琴努力平复心情,柔声劝道:“佐子,你还小,婚姻大事……”
“我不小了。”佐子平静地打断,“这些年是悠一直照顾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也确定自己的心意。”
富岳眉头紧锁:“但你们是……”
“悠只是你们收养的,我们只是义兄妹。”佐子语气坚定,“没有血缘关系。”
房间里陷入沉默。
美琴想起厨房里鸣子羞红的脸庞,还有悠对那孩子不同寻常的温和态度,不禁感到为难。
“可是……”她斟酌着用词,“妈妈看得出来,鸣子那孩子对悠也……”
“我知道。”佐子垂下眼帘,“但感情不能相让。况且,悠不会答应她的。”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执着:“我认定他了。”
美琴沉吟片刻,轻声问道:“那悠呢?他是怎么看你的?”
这句话让佐子眼神一暗:“他现在……只是把我当义妹。”但她随即又抬起头,语气坚定,“但我知道,他对我也有那种感情。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或者不愿承认。”
小女儿的这番话让夫妻二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诚然,悠很优秀——他沉稳可靠,实力出众,更是他们重要的家人。
这些年来,他们早把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看待。但突然要将养子变成女婿,这个转变实在来得太突然。
而且佐子也亲口承认,悠现在只把她当作妹妹。
这让富岳和美琴更加犹豫。作为父母,他们既希望女儿幸福,又担心她在这段感情里受伤。
“佐子,”富岳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酒后的沙哑,“你想清楚了么?”
佐子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从很久以前,我的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美琴看着女儿倔强的神情,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非要悠陪着才肯睡觉的小女孩。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措。
今日刚刚苏醒,接踵而来的信息已经让他们应接不暇。孩子们一转眼都长大了,现在又抛出这样一个难题。
美琴轻轻握住女儿的手,语气温和:“抱歉,妈妈不知道你存着这样的心思。但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她朝一旁的富岳使了个眼色。
富岳会意,连忙接话:“是啊,佐子不用着急。你和悠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谈婚论嫁……确实为时过早。”
他说着,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作为父亲,他心底终究还是舍不得小女儿这么早就嫁作人妇。
佐子听着父母劝慰的话语,心底泛起一丝焦灼。
虽然他们说得在理,但她心中那份患得患失的感觉,从很久以前就如影随形。她渴望尽快将悠牢牢地留在身边,与他有更加亲密的联系,让两人的关系再无变数。
看着父母的神情,佐子明白今天恐怕难以说服他们。
她轻轻点头:“好,不急。但今天这件事,希望父亲、母亲先不要告诉悠。“
她的目光转向母亲,带着几分认真:“也请不要再给悠牵线搭桥了。”
美琴被女儿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
在不知晓佐子心意时,她确实一直在暗中撮合。
她伸手将女儿拥入怀中,声音温柔:“对不起,佐子。以后不会了,我们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悠。”
富岳闻言,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佐子得到父母肯定的答复后,郑重地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