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答。
明明刚上车，不可能睡着。
秦洛又直接试探道：“王爷今日可吃饱了么？”
不答。
“王……”
一声王爷没叫完，萧衍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好似突然飞出一把刀，那本来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更加没人味，他沉凛凛的语气道：“妖精，再打扰本王入定，本王即刻收了你？”
“……”秦洛被对方突然的一声喝震住，也蓦地杏眸射箭，不服气道：“抱歉，我活该好心想问问你有没有吃饱，打扰殿下的休息。”
什么玩意儿，这还怎么好好说话。
两双谁也看谁不爽的眼神对视片刻，萧衍先一步闭上了眼。
秦洛愤愤瞥个白眼，静了静心后又盯着对方看了半晌，觉得这人在不发疯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正常。
他到底疯到了什么程度？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个王妃是谁家的女儿？
她忍下自己讨厌对方的心理，趁着现在如此相近的机会，又试探地问，“王爷，你可知道我是谁，可知道我爹是谁？”
她盯着对方紧闭着的眼睛，见其丝毫不动声色，恨不得抬腿给他心窝子一脚。
她又紧盯着对方道：“我爹是秦忠，世代效忠大楚的秦家儿郎，一生守护大楚边疆的国柱，定北侯秦忠，你可还记得？”
秦洛问完这句话双拳不由握紧，她等待着，等待对方作出反应，或是敌视，或是意外。
总之，他记得自己挥剑沙场，当是记得一些旧人，不管他是敌是友，听到“秦忠”两个字，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些反应才是。
可她盯着对方好半晌，他都无动于衷。
难道萧衍真的谁都不记得，真的只是记得他自己是王爷，只记得他曾跨马疆场的辉煌？
秦洛有须臾的失落，但也只是片刻后便恢复清明。
在姚春赶着车出了外城后，唤道：“姚春停车。”
姚春将车停下，打开车门，秦洛道：“姚春，你先带王爷和多多回府，我想一个人去湖边的花鸟市买只小鸟回去逗闷子。”
姚春和钱多多听到秦洛的话俱是一惊，钱多多道：“洛洛，你去玩连我也不带？”
姚春也道：“是啊，王妃，您要买鸟，小的赶车带您去，我们买完一起回去。”
秦洛边下车边道：“不用了，我向来是独来独往，但自从嫁到王府便没了随心所欲的自由，今日好不容易出来，只想自己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钱多多委屈地瘪嘴，觉着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姚春为难地看向车里的萧衍，见其正冷眼一合，毫不在乎的语气道：“她一个妖精，放出去只有祸害别人的份，还怕被人扒了皮不成？回府！”
姚春愣住了，“可、可是殷嬷嬷那里怎么交代？”
毕竟王府有人出入一定是要经过殷嬷嬷同意的，若是他们回去没把王妃一起带回去怕是要挨罚的。
姚春这里独自踌躇着，秦洛已经阔步走了好远。
钱多多坐在车上耷拉着脑袋撅着嘴，仿佛是被娘遗弃了的可怜小孩。
萧衍再次睁开眼，眸色幽深看着已经走远的秦洛的背影，而后向姚春喝道：“回不回，不回本王把你丢到湖里去！”
**
秦洛没有去河边而是先去了外城一条商铺街，从商铺街出来再次看到有兵马司的人在街上查可疑之人。
她站在一个小摊位前观察着街上的情况。
那些人拦来拦去也没见查出个什么。
深秋的天色暗得越来越早，街上的人也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回家，摊贩们陆续开始收摊。
等到天色如一块黑幕覆盖在这座城上时，等到人们开始入寝之后，秦洛也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换了一身刚刚弄来的黑短打，可作夜行衣穿。
她把脸蒙好，在夜色中寂静的巷子里穿行，最后停在了廖万山家的侧墙外。
依照她上次来这府里对院子里面的大概了解，从眼前的墙上翻进去，应该是进了后宅。
用缠在腰间的飞爪向墙上一抛，拉动绳子稳住后，脚踩墙壁步履如飞般瞬息上去。
她没有落在院子里，而是沿着墙一直向屋顶上走去，犹如一只野猫般躬身夜行在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屋顶，寻找着廖万山的书房。
接连几日崇阳侯府和廖府都遭了盗，在别人看来只是凑巧，但在秦洛这里，那便是一条指向性的线索。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盯着这两家，但他们二人都是当年支援北境后捡了功劳、仕途扶摇直上，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那深夜潜入两家的人，很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用来扳倒两人。
或是党争，亦或者是什么人，在知道父亲很可能是被人害了后替父亲报仇。
毕竟父亲在江湖中也结识了些有识之士。
她在崇阳侯府找到了一封父亲的亲笔信， 廖万山家兴许也有什么掩藏着的东西。
望日已过，月缺如钩，院子里黑乎乎的没有灯盏，也几乎没有什么月色。
秦洛看到屋顶下的墙根黑暗处有两个巡视院子的奴仆从眼前走过，其中一人说：“好了，这两日全城在搜捕，今儿晚上定是不会再来了，回去睡觉。”
二人的声音消失在夜色里，空中只剩下“咕咕”的鸟鸣声。
秦洛落下飞爪，顺着绳子便落在院子里。
官宦人家的内宅布局相似，这个院子里的几间房应该就是廖家公事和书房的院子，但到底哪间是廖万山的书房哪间是他儿子的，她不能确定，只能是先进去碰运气。
她冲着正面那几间挨着的房间走过去，打算先进中间的那间。
门上竟然没有锁。
她正要推门时，蓦地感觉一个身影从身后闪了过来，并向她伸过来一只如猎鹰般的爪子。
她回头的一瞬间迅疾作出反击，“砰砰”几声拳头搏击的声音，最后便听到有人高喊：“快来抓贼，贼现身了！”
同时几个原本没有一点亮光的屋子齐齐亮如白昼。
从院子外面接连拥进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家仆，为首的喝道：“按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们？！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