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寂静被那突如其来的“咔哒”声打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涟漪般荡开,久久不散。四人瞬间绷紧了身体,火把的光晕在黑暗中剧烈摇晃,映出他们惊疑不定的脸。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阿伦压低声音,短刀横在身前,受伤的手臂微微颤抖,但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大厅深处那片排列着高大阴影的区域。
林远将火把举高,示意大家缓慢后退,背靠入口处的石壁。“别慌,声音规律,不像活物。”他侧耳倾听,那“咔哒”声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机械的、沉闷的节奏,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的齿轮被重新唤醒,正在艰难地尝试咬合。
凯拉紧握着那块微微发烫的黑石圆盘,目光却投向了穹顶。忽然,她倒吸一口冷气:“看上面!”
众人循声抬头,只见那幅覆盖整个穹顶的、由发光物质绘制的浩瀚星图,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几处原本暗淡的星辰标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增亮,散发出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辉光!光芒流转,仿佛星辰被注入了生命,整个穹顶活了过来!星辉洒落,将他们所在的广场映照得一片朦胧,竟暂时驱散了火把光芒有限的逼仄感。
“是……是因为这个?”小敏惊愕地指着凯拉手中的圆盘。圆盘表面的漩涡纹路此刻流光溢彩,与穹顶上几颗最亮的星辰遥相呼应。
“不止,”凯拉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她指向广场中央那片布满基座的圆形区域,“是所有的基座!看那些残留的碎片!”
只见那些镶嵌在基座上的、类似金属或晶体的残片,此刻也正散发出微弱但清晰可辨的光芒,颜色各异,如同夜空中的萤火。整个圆形区域仿佛被点亮了一个残缺的、却依然能看出复杂结构的巨大阵列。
“我明白了!”凯拉快步走到最近的一个小型基座旁,基座旁的凹槽与她手中的圆盘形状完美契合。“这些基座需要‘钥匙’来激活!不同的钥匙对应不同的……功能或者星域!我们手中的圆盘,可能只是其中之一,是启动某个局部区域的‘权限’!刚才它靠近凹槽,可能就像……就像碰触了一个沉睡系统的开关!”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大厅深处那“咔哒”声的频率陡然加快,紧接着,一阵低沉的、仿佛流水般的嗡鸣声从地底传来。远处那些高大的阴影轮廓——现在可以看出是某种巨大、结构复杂的金属和石质混合体——表面,开始有规律地亮起一条条细密的、散发着蓝色幽光的纹路!
“那些是……机器?”阿伦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远超他的理解范围。
林远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看来我们触发了什么。凯拉,能判断出是福是祸吗?能不能关闭?”
凯拉摇头,眼神却无比专注地扫视着发光的星图和机器:“我不知道如何关闭。但这不像攻击性反应。看星图亮起的区域和机器的光路走向……它们似乎在……自检?或者,在展示某种信息?”
她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黑石圆盘,轻轻放入面前那个小型基座的凹槽中。
“嗡——”
圆盘与凹槽接触的瞬间,一声更清晰的鸣响传来。圆盘上的光芒稳定下来,不再闪烁。与此同时,他们面前的一片地面——大约桌面大小——突然变得透明,下方呈现出深邃的、缓缓旋转的星云图像,图像上方悬浮着几个由光线构成的、与他们一路所见符号同源的复杂图案,不断变化重组。
“这是一个……操作界面?”小敏看得目瞪口呆。
凯拉尝试着伸手去触碰那些光符。当她的指尖轻点其中一个类似“山峰”的符号时,穹顶星图中对应的一片区域骤然放大,显示出精细的山脉地形图,甚至能看到他们曾经走过的溪流、瀑布和山巅的微小标记!
“这是……这片区域的地图!不,是星图与地图的叠加!”凯拉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古族将天文与地理结合到了极致!他们用星辰定位大地!”
她又尝试触碰另一个类似“漩涡”的符号。地面显示切换成了一幅动态的能量流图,无数光点沿着复杂的路径流向大厅深处那些发光的机器。
“能量流向……核心在那边!”林远指向大厅最深处,那里是蓝光最密集的地方。
就在四人沉浸在这惊人发现中时,那流水般的嗡鸣声逐渐减弱,最终归于平静。穹顶的星图光芒也渐渐暗淡,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只有几颗主星依旧散发着微光。地面的投影和基座的光芒也相继熄灭,只有凯拉手中那块圆盘,还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能量耗尽了?还是……只展示了部分信息?”凯拉取出圆盘,若有所思。
地下空间重新被寂静笼罩,只有火把劈啪作响。但这一次,寂静不再令人不安,反而充满了无尽的可能。他们脚下踩着的,不仅仅是一个大厅,而是一个远古文明的超级信息库和控制中心!
“我们需要更多的‘钥匙’。”凯拉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圆盘,又望向那些黑暗中的基座,“只有集齐钥匙,才能完全启动这个系统,才能真正理解古族的智慧,甚至……找到他们可能留下的,离开这里的方法!”
林远点头,目光扫过这片恢弘而神秘的遗迹:“看来,我们的探索,才刚刚开始。”
火把的光芒,在这曾经辉映星海的殿堂中,显得微弱却坚定。前方的黑暗里,还藏着多少把“钥匙”,又隐藏着怎样的终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