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中,云州城头火把通明。陈远望着南方蜿蜒而来的火龙——那是刘知远率领的一万精锐,军容严整,与石重贵的乌合之众不可同日而语。
“刘知远是沙陀老将,擅长攻城。”韩知古面色凝重,“他带的都是河东老兵,我们的守城器械恐怕...”
老鹰突然指向契丹大营方向:“当家,你看!”
契丹营地正在拔营后撤,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营盘。耶律阮快马奔来,少年脸上满是愤懑:
“曷鲁夷离堇说服了可汗,说云州必破,不如保存实力...”
陈远平静地点头:“知道了。你去组织城内契丹民众往阴山转移。”
“防御使!”耶律阮急道,“我可以去求皇后...”
“不必。”陈远打断他,“云州的命运,该由云州人自己决定。”
他转身面对城上守军,提高声量:“契丹人走了,朝廷的援军也不会来。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们手中的刀,和身后的家园!”
短暂的寂静后,城头爆发出怒吼:“誓与云州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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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远用兵果然老辣。他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先派工兵清除城外围障,同时架起数十座投石机。
“他在等。”凌素雪观察着敌军布阵,“等我们士气低落,等城内生变。”
陈远冷笑:“那我们就给他变数。”
当夜,云州南门突然洞开,三百铁山营重步兵列阵而出。在他们后方,五架用牛车拖拽的“惊雷”火炮缓缓推出城门。
刘知远闻讯大笑:“区区数百人也敢出城野战?取我铠甲来!”
但当他亲眼看到铁山营的防御时,笑容凝固了——晋军的箭矢射在特制塔盾上纷纷弹开,重步兵如同移动的城墙般稳步推进。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古怪的铜管。当第一声巨响震彻战场时,他亲眼看见一枚石弹将他的帅旗轰成碎片!
“妖术!”军中响起惊恐的呼喊。
老鹰率领的幽云骑趁机从两翼杀出,专挑军官射击。晋军前阵出现混乱。
但刘知远毕竟是沙场老将,很快稳住阵脚:“不要慌!那些妖器装填缓慢,全军压上!”
他判断得没错,“惊雷”火炮每发射一次都需要漫长的时间重新装填。眼看晋军如潮水般涌来,铁山营开始后撤。
就在这关键时刻,城头突然响起震天的战鼓。更令人惊讶的是,鼓声中混杂着契丹的战歌——耶律阮带着自愿留下的三百契丹骑手从侧门杀出!
“阮王子!”契丹士兵的惊呼在晋军中蔓延。
刘知远脸色铁青:“契丹人不是撤了吗?”
耶律阮一马当先,弯刀指向晋军:“草原的勇士!可汗不要云州,我们要!”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局。契丹骑手精准地切入晋军侧翼,与铁山营形成夹击之势。
陈远在城头看得分明,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这是赌博——云州所有守军倾巢而出,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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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陷入混战。晋军虽众,但被火炮惊吓、被骑手骚扰、被重步兵压制,士气开始动摇。
刘知远亲率亲卫队试图挽回败局,却在乱军中撞见了耶律阮。少年王子毫不畏惧,弯刀直取老将:
“这一刀,为了云州的契丹百姓!”
刀剑相交,火星四溅。耶律阮毕竟年轻,几个回合后就落入下风。眼看就要丧命刀下,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刘知远的护腕!
老鹰在远处收起弩机,冷笑:“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刘知远负伤,晋军终于崩溃。兵败如山倒,一万精锐四散逃窜。
当夕阳西下时,云州城外尸横遍野。守军以不足三千的兵力,击溃了万人大军。
但陈远没有庆祝胜利。他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望着南方:
“刘知远只是前锋,石敬瑭的主力还在后面。”
凌素雪轻声道:“更麻烦的是契丹。耶律曷鲁不会甘心失败。”
正说着,一骑从北方疾驰而来。使者滚鞍下马,呈上耶律阿保机的金箭令:
“可汗有令:三日内,云州交出所有汉军兵权,由契丹将领接掌防务。”
众将哗然。老鹰怒道:“我们刚打赢仗,他们就来摘桃子!”
陈远却笑了:“来得正好。”
他吩咐韩知古:“回复可汗,云州谨遵圣命。请派使者前来交接。”
又对凌素雪低语:“是时候启动‘屏障计划’了。”
当夜,云州城内暗流涌动。所有的技术图纸被秘密转移至阴山,工匠家属提前疏散,讲武堂学员化整为零...
三日后的正午,耶律曷鲁亲自带着五千契丹精兵来到云州城下。让他意外的是,城门大开,陈远单骑出迎。
“防御使识时务。”耶律曷鲁得意道。
陈远微笑:“云州就交给夷离堇了。不过...”他指向南方,“石敬瑭的十万大军已过蔚州,夷离堇好自为之。”
耶律曷鲁脸色顿变。他这才明白,陈远交出的不是肥肉,而是烫手山芋。
当契丹军队入城后,发现所有的粮仓半空,军械库只剩破损的兵器,连水井都被做了手脚。
而此时的阴山基地,陈远正在对新集结的部队讲话: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北疆屏障,当由北疆人自己铸造!”
山下,新的城池正在拔地而起。城墙按照最新的防御理念建造,工坊里改进后的“惊雷”火炮正在批量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