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夜空被“莱茵”的死亡白光吞噬。
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整个东京的混乱和厮杀都显得微不足道。这是源自黑王意志的、彻底的清理。
……
富士山脚下,红井深处,临时指挥中心。
赫尔佐格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背靠着控制台,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浑身被冷汗浸透。
那不是毁灭,那是存在层面的彻底否定!是超越他理解范畴的、真正的神罚!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野心和疯狂,只剩下最原始的、灵魂层面的战栗和空白。
他的大脑无法处理这过于庞大的信息,意识陷入了一种短暂的休克性昏迷。
死寂的指挥中心内,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记清脆而冰冷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赫尔佐格的脸上!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瞬间将他从浑噩中强行激醒!
赫尔佐格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惊恐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绝未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水原信介” 。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西装,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刚只是拂去了一粒灰尘。
他静静地站在赫尔佐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躺在实验台上的青蛙。
“醒了吗?”镜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任何嘲讽都更令人心悸。
“你……是你!”赫尔佐格捂住脸,挣扎着向后缩去,声音因恐惧而变形,“刚……刚才那是……?”
“一次小小的‘清洁’演示。”镜打断了他,语气淡漠,“鉴于你之前的……‘违约’行为,这算是非常轻微的惩戒了。”
赫尔佐格浑身一颤,他想起了自己暗中调动“鬼”小队试图灭口的行为。
原来……一切都在对方的注视下!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在对方眼中如同儿戏!
“不过……”镜的话锋微微一转,那双透过镜片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盯着赫尔佐格,“主人觉得,直接清理掉你,未免……有些无趣。”
他微微侧身,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圆柱形的、由某种生物金属构成的低温储存罐,随意地放在了赫尔佐格面前的地上。罐体半透明,散发着寒气。
透过罐壁,可以清晰看到,里面悬浮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并非人形,而是一团不规则的、微微搏动着的、呈现出暗红色的生物组织聚合体!
它表面布满了扭曲的血管和不稳定的、时而浮现时而隐没的劣质龙鳞,整体形态在不断发生细微的、令人不适的蠕动和畸变,仿佛一个失败的克隆实验产物,连基本形态都无法维持。
“这是……”镜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储存罐,语气带着一丝近乎施舍的漠然,“……一份‘礼物’。”
“取自你那个‘乖女儿’的一点……‘边角料’。”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是失败的、极不稳定的、连基本形态都无法维持的残次品。活性大概还能维持……几个小时?”
赫尔佐格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罐中的肉块!他感受到了!
那里面……确实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混乱、但确凿无疑的、与绘梨衣同源的血脉气息!是“钥匙”的特性!
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充满了崩坏的预兆!
“你……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赫尔佐格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屈辱、恐惧,以及一丝……被绝望逼出的、病态的渴望。
“意思很简单。”镜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你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完美的‘容器’你已经失去。外面想杀你的人比比皆是。而我的父亲,随时可以像抹掉那片海水一样抹掉你。”
他蹲下身,平视着赫尔佐格充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压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现在,你面前只剩下这团……垃圾。”
“用它,去红井最深处,赌一把。赌你这团垃圾,能不能在你被反噬成一滩烂肉之前,撬动‘圣骸’的一丝力量……或许,还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你变成个……不那么容易死的怪物。”
“或者……”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就在这里等着,等着被蛇岐八家清理门户,或者……等着被下一次‘清洁’彻底抹除。”
“选择权,在你。”
说完,镜不再看瘫软在地、脸色惨白的赫尔佐格一眼。他的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闪烁了一下,便凭空消失在指挥中心内。
只留下那个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储存罐,以及罐中那团微微搏动着的、象征着极致羞辱和渺茫希望的失败肉块。
赫尔佐格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那罐肉块,脸上充满了挣扎、屈辱、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的赌性。
几秒钟后,他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了那个冰冷的储存罐!
“垃圾……哈哈哈……就算是垃圾!!”他癫狂地笑着,眼泪却混着鼻涕流了下来,“我也要赌!我赫尔佐格……绝不会就这么完了!!”
他抱着储存罐,踉跄着,如同一个输光了所有的赌徒,冲向了红井最深处那散发着不祥波动的圣骸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