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秦易换了一身日常的衣服，没背书包，把青瓷小碗用报纸包起来揣在大衣兜里，趁爷爷不注意就溜出了家门，偷感十足。
赶上早高峰，路上堵车，秦易到了潘家苑古玩市场已经快九点了，商户都已经开了门，摆地摊的摊主们也摆开了阵势等着顾客上门。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客人不是很多，多是一些退了休的老年人提着菜篮子在这边闲逛。
摊主们在互相探讨着自己手里新进的货，哪一件更能以假乱真。
看见秦易走了过来，摊主热情招呼秦易过去看看自己的好东西，当秦易从兜里掏出裹着报纸的小碗的时候，连报纸还没有拨开，摊主立马摆着手表示自己只卖不收，慢走不送。
一连十几个地摊，都是同样的态度，只要有顾客看上眼的东西，多便宜都能卖，但是摊主绝对不收顾客的东西，哪怕是奇珍异宝。
秦易只当地摊上的人不识货，来到了有门脸的商户区域，这里明显比地摊上档次，也许有识货的人。
这是一家古香古色的文玩店，门头的牌匾上写着“福顺源”的名头，店内百宝格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墙上挂满了名家字画。
老板是个留着一字胡的中年人，正坐在茶案边喝着茶。他看见有客人进来只是瞟了一眼，并不起来招呼，自顾自的喝着茶，摆出一副爱买不买的姿态。
一个伙计正在老板身后擦拭着靠墙摆放的玉质造像。
一扇通往里屋的防盗门是敞开的，门里面也传来扫地的声音。
秦易觉得这老板跟地摊上那些人不同，没准是个懂行的，主动上前搭讪道：“老板您好，我看您的店风格独树一帜，店里卖的东西也都不是俗品，想必您一定是古玩界的高人……”
秦易刚想问这老板收不收东西，却被老板打断了，老板听到秦易恭维自己，很是受用的样子，他说道：“哎呦，这位兄弟，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注意你进来，你想要点什么？看你这个年纪肯定是买礼物送老师吧。送老师的话一般送笔筒、砚台之类的比较多，我这都有价格还不贵。
我这人实诚，我也不跟你逗闷子。不瞒你说，我这满屋子文玩，什么青花呀、三彩呀、珐琅呀，全是高仿的赝品，是专门坑不懂行的老外的，内行人没有在这买东西的，别管他装的有多懂，只要进了这个门的就一定是外行。
一看你就是个学生，没什么油水，我要贵了你也买不起，你看上哪件我都给你走个批发价。
当然了，你要是买来送人的话，肯定让你省钱还有面子。要不你看看这幅板桥的竹子怎么样，这可是绝世的孤品，看这画功和裱工都没的说了，给你个批发价二百八拿走。”
面对着打开了话匣子的老板，秦易趁老板喘口气的功夫，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板，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这有件东西想出手，想问问您收不收。您看看，这应该是个好东西。”
秦易拨开报纸，露出了青瓷小碗的碗边，老板并没有去接，只是瞥了一眼，就说道：“行了，别打开了，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秦易好奇的问道：“鉴宝不是都得看看釉面看看底足看看落款，再上手掂掂重量吗？您瞥了一眼就能知道好坏？这件宝贝到底怎么样呀，您能不能给我讲讲？”
老板并没有理会秦易的话，只是说道：“小兄弟，既然是收货，我没必要评价你的东西，价格合适就成交，不合适你就再找别家。你这东西我收了摆在店里卖一卖也不是不行，你看这个数行吗？”老板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道。
“一……一万？”秦易有些心虚的问道。
“一百，小兄弟！兴许这是个老东西，可这谁看的准呢。我卖了一辈子假货了，一件真东西都没见过，我哪能懂鉴定呀，真货我也只能当假货收。你要是急用钱，我给你指条道，出门左转有一家典当行，你把这个拿到那去试试吧。”老板说完又坐下喝起了茶。
等秦易出了门，这个老板松了口气，放下茶杯，神情凝重的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李老板，我是福顺源的金大顺呀，刚才我店里来了个人，您猜怎么着……”
没想到这么高档的古玩店的老板都不识货，秦易扫兴的出了古玩店，走了没几步就是一家典当行。
这典当行装修的富丽堂皇，同样陈设着各式古董、珠宝，比刚才的古玩店又高级了许多。秦易说明来意以后，店员请来了店里鉴定瓷器的专家。
专家在一只眼睛上带上放大镜，手里拿着强光手电，手电在白光和紫光之间切换，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个到代的物件，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可是它造型简单，釉色单一，品相一般，一看就是民窑的大路货。要是当的话，我们出这个数。”专家也是伸出一个手指。
“还是……一百？”有了之前的经验，秦易也不敢多说了，灰心丧气的说道。
“什么！你要当一百万！不可能的，一个几百年的普通民窑瓷碗值不了一百万的。我们最多给一万，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出门左转，那边正好有专家免费鉴定的活动，你让外面的专家给鉴定一下，心里有了数再回来也行。”
福顺源古玩店的金老板的电话也聊的差不多了，电话那头的人神神秘秘的说道：“嗯，金大顺你做的很好，一件古董而已不收也罢，要以大局为重。另外，派给你的那个小子干的怎么样呀？”
“小山身手挺好，人也伶俐。”
“他可是圣女特意选派来玉京的人，你可要好好带带他。”
秦易离开典当行，边走边想：“典当行应该是专业的，不会乱说价钱的，至少不会特别离谱。要说这么一个从地摊上淘来的不起眼的小瓷碗能卖一万块，也确实不少了。可是一万块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按照这个卖法，就是把爸爸给的一箱子古董都卖了，估计也就卖个几十万而已。”
秦易打定主意，先找专家去鉴定一下瓷碗，如果价格还是那么低的话，就回家把一整箱古董都拿来，一件一件的鉴定，看看一共能值多少钱。说不定里面能有那么几件特别值钱的呢，说什么也要把姬爷的钱补上。
秦易来到一处大厅，门口挂着专家免费鉴定的大横幅，看上去很正规的样子。
他进了大厅，里面人不少，挤到前面，摆着几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个专家。
可能活动已经接近了尾声，已经没有什么人上去鉴定藏品了，大部分人都是在围观看热闹的。
秦易来到鉴定瓷器的专家桌前，掏出了青瓷小碗放在桌子上。
专家正在接电话，秦易站在一旁等着。
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专家用眼睛扫了一下桌上的小瓷碗，一下来了精神，赶忙放下电话，拿起放大镜和手电里里外外的看了起来，最后还用紫光灯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