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里的矿脉图
“呜——呜——呜——!”
刺破了矿区的死寂!
费小极猛地从麻五那张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破板床上弹起来,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去!他像只受惊的野猫,窜到窝棚那扇糊着破报纸的窗户边,一把扯开条缝儿,贼眼往外瞄。
来了!
几辆白绿相间的卡车,车顶上顶着蓝红爆闪灯,像几头闯入狼群的虎,蛮横地碾过矿区的烂泥路,卷起漫天黄尘,嘎吱一声急停在202号矿洞那黑黢黢、如同巨兽之口的正前方!车门砰地弹开,跳下来一群穿着藏青色制服的人,动作干净利落,脸上没有矿区惯有的油滑和麻木,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
“环保局的!现场封锁!所有人退后!”
冰冷的喇叭声在矿区的黄昏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黄黑相间的警戒带像一道闪电,哧啦一声划过洞口,瞬间就把那通往地狱深处的入口封印了起来。几个穿着防护服、戴着厚厚手套和防毒面具的人,拎着奇形怪状、闪着红绿小灯的仪器,像探雷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警戒带边缘开始检测。
“操!真来了!”费小极缩回脑袋,后背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心脏还在擂鼓一样狂跳。他摸了摸裤兜里那个硬邦邦的破手机,里面存着铁钵里幽蓝鬼火的录像。成了!这把火,算是点着了!
“快了…快了…”他心里默念,不知道是说给张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矿洞封了,陈北斗那老王八蛋的命根子被掐住了!他敢动小山和阮氏梅试试?环保局的人就在这儿盯着呢!费小极仿佛已经看到陈北斗那张常年阴沉的脸上,此刻是如何的气急败坏,如何的暴跳如雷。妈的,让你个老狗日的也尝尝火烧屁股的滋味!
他胡乱扒拉了几口麻五端过来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那片被警戒带封锁的区域。夜色像墨汁一样洇开,矿洞口那点惨白的应急灯光,根本照不透里面的黑暗,反而把那警戒带的黄色衬托得更加刺眼。
突然!
一阵风打着旋儿掠过窝棚外的垃圾堆,卷起几个破塑料袋,发出呜呜的怪响。就在这风声的间歇——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一个稚嫩、空灵、甚至带着点跑调的童谣声,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从202号矿洞那幽深死寂的黑暗中,飘飘悠悠地传了出来!
费小极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竖了起来!
小山?!
这他妈是小山的声音?!
张秀兰临终前那空洞洞的眼神、小山在病床上骤然睁眼时瞳孔里那一闪而过的幽暗、还有那如同鬼画符般疯狂跳动的监护仪线条……所有诡异的画面瞬间在费小极脑子里炸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不对劲!太他妈不对劲了!一个刚鬼门关上走一遭、还被打进去一针鬼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孩子,怎么可能跑到这被封锁的死矿洞里唱儿歌?!
“操!”费小极低吼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恐惧和一种被巨大谜团攥住心脏的窒息感瞬间压倒了对环保局的指望。陈北斗那老狐狸,手段阴着呢!封锁?封锁有个屁用!那洞里指不定在搞什么鬼!小山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冲进去!必须冲进去看看!
“麻五!刀!”费小极哑着嗓子低吼。
麻五正蹲在墙角啃一块发硬的窝头,闻言吓了一跳,差点噎着:“小…小极哥?干啥去?”
“少他妈废话!”费小极眼珠子通红,一把夺过麻五递过来的三角刮刀揣怀里,又抄起墙角一根趁手的撬棍,“在这儿盯着!看见陈北斗的人靠近洞口,就给老子学猫头鹰叫!叫得越瘆人越好!”
麻五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缩着脖子连连点头:“知…知道了!咕咕喵!咕咕喵!”
费小极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鬼影,贴着窝棚区的阴影,借着堆砌如山的废料和破机器的掩护,飞快地窜向202洞口。环保局的人围着仪器打转,警戒带在夜风中微微晃动。他像壁虎一样趴在一堆废弃的矿车架子后面,死死盯着那黄色的封锁线。
操!怎么过去?硬闯?那几个制服可不是矿上保安队的废物!
就在他手心冒汗,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
远处的矿区大路上,两道刺眼的雪白车灯猛地扫了过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像头蛮横的犀牛,无视地上的坑洼泥泞,卷着泥浆高速冲了过来!车还没停稳,副驾驶的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一条穿着锃亮皮鞋的腿迈了下来,紧接着是陈北斗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后面呼啦啦下来好几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矿上保安队的打手!
“拦住他们!快拦住!”费小极心里狂喊。
果然,环保局领头的一个中年人立刻迎了上去,举起证件,声音严肃:“陈北斗同志!我们是市环保局应急小组!根据举报和初步辐射检测,202矿洞存在重大放射性污染隐患!现依法予以封闭!请配合调查,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陈北斗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扫过环保局的人,又扫向那黑洞洞的矿口。他似乎极力压制着怒火,勉强挤出点还算客气的腔调:“领导,误会!绝对误会!我们矿上一直严格遵守环保规定!这肯定是有人恶意举报!恶意破坏我们矿区的生产秩序!我要求进去核查清楚!这矿洞对我们很重要!”
“核查?当然要核查!”环保局的人寸步不让,指着那几个穿着防护服、拿着闪烁仪器的队员,“但必须是我们的专业人员穿戴防护设备进入!为了您的安全,请退到警戒线外!”
保安队的打手们蠢蠢欲动,眼神凶狠地瞪着环保局的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是现在!”费小极心一横!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洞口那场火药味十足的对抗上,他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借着旁边一堆废弃枕木和油桶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警戒带最角落、靠近矿洞壁的一处凹陷。
他掏出三角刮刀,锋利的刀尖抵在黄色的塑料警戒带上,心脏咚咚狂跳,手心里全是汗。妈的,这可是破坏执法现场!抓住了够喝一壶的!但洞里小山那鬼魅般的童谣声,像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那稚嫩的歌声断断续续,仿佛带着某种绝望的催促。
“操!死就死!”费小极眼中凶光一闪,手腕猛地用力!
“哧啦——!”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的夜里依旧显得刺耳的撕裂声!
警戒带被刮刀划开一道半人高的口子!费小极像只受惊的兔子,几乎在割开的同时,身子一矮,从那道缝隙里闪电般钻了进去!一股混合着浓烈霉味、土腥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隐约带着甜腥的怪味,扑面而来!洞口那点惨白的光线瞬间被隔绝在外,眼前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谁?!”洞口传来保安队打手警惕的喝问和环保局队员疑惑的询问。
费小极吓得魂飞魄散,死死贴在冰冷湿滑的洞壁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他能感觉到几道手电光柱在外面乱晃,似乎扫过了他刚才钻进来的地方!
“妈的!警戒带怎么断了?”一个保安骂骂咧咧的声音。
“可能是风刮的,或者之前就磨损了…”环保局的人似乎在检查。
争执声还在洞口继续。费小极不敢耽搁,他不敢开手机照明(怕被发现),只能凭借着以前偶尔溜进来偷废铁时残留的一丁点模糊方位感,摸着粗糙湿冷的洞壁,像瞎子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童谣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黑暗,绝对的黑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沉重的石头吞噬了。耳边只有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脚底板踩在碎石和烂泥上发出的“嘎吱”、“噗嗤”声。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那股甜腥的怪味也越浓,熏得他脑仁发胀。最要命的是那无孔不入的阴冷湿气,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顺着裤腿往上爬,冻得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丢手绢…丢手绢…”
那童歌声还在前方飘荡,时断时续,仿佛一个迷失在无尽黑暗中的小小幽灵。
不知道走了多久,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费小极的眼睛陡然被一片微弱的光芒刺得眯了一下!
不是灯光,也不是火光!
在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狭窄的巷道似乎到了尽头,形成了一个稍微宽阔一点的“窝子”。就在那窝子正对着他的岩壁上,一片诡异的、散发着惨绿色和幽蓝色混合光芒的图形,正如同鬼画符般铺展开来!
那光芒的来源,是岩壁本身!一些星星点点的、如同萤火虫般大小的矿物颗粒,嵌在粗糙的岩石表面,正散发出天然的、微弱的荧光。但此刻,这些天然荧光却被勾勒、涂抹、连接成了一幅巨大而诡异的图案!
费小极的心脏骤然缩紧!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
他终于看清了!
在那片幽幽的、非自然的荧光图中央,一个小小的、蜷缩的身影!
是小山!
那孩子穿着医院里那身宽大的病号服,显得更加瘦弱不堪,像被遗弃在垃圾堆里的破布娃娃。他背对着费小极,光着一双脏兮兮的小脚丫,踩在冰冷的烂泥里。他的一只手,正死死抠在岩壁上,指甲缝里满是黑红的泥污和…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他的另一只手,正用一根沾满了同样粘稠暗红液体的、像是磨尖了的石片还是碎骨片的东西,在那些散发着天然荧光的矿物颗粒之间,用力地刻画着、涂抹着!他似乎在用一种混合了自己鲜血和某种发光矿粉的“天然颜料”,在那冰冷的岩石上,绘制一幅诡异的地图!
“丢…丢手绢…”小山一边画,一边用稚嫩却无比空洞的嗓音,毫无感情地重复着那单调的童谣,“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那幅图!费小极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就仿佛瞬间冻结了!
纵横交错的线条,如同大地裂开的脉络!大大小小的圆圈和奇怪的标记,散布在脉络的关键节点!这轮廓…这走向…这标记!
跟他怀里那个油布包里的东西——九爷那本用命换来的、记录着走私稀有矿藏的秘密账本——上面画的矿脉草图,竟然他妈的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局部放大图!
“小山?!”费小极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在死寂的矿洞里带着回音,显得格外刺耳。
小山刻画的动作猛地一僵!
那如同机械般重复的童谣声也戛然而止!
小小的身影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转了过来。
当费小极看清那张脸时,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惨绿色的荧光映照下,小山那张原本蜡黄的脸,此刻苍白得像死人!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空洞得没有一丝眼白!瞳孔深处,仿佛有两团幽绿色的鬼火在无声地燃烧!一丝暗红色的血线,正顺着他小小的嘴角蜿蜒流下!
这他妈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这是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不是小山…”费小极的声音干涩发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三角刮刀。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具被某种可怕东西操控的、充满怨气的尸体!
“小山”咧开了嘴,露出一个极其诡异、完全不属于孩子的狰狞笑容,牙齿上沾着暗红的血丝。他那只沾满血的手,指向了岩壁上那幅发出幽幽光芒的血色矿脉图,又缓缓指向了费小极怀里那个藏匿账本的油布包!
“九…爷…的…账…”一个嘶哑、低沉、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砂砾的诡异声音,从小山那小小的身体里挤了出来,带着无尽的怨毒和刻骨的仇恨!“陈…北…斗…要…账…”
就在这毛骨悚然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惊雷在封闭的矿洞中炸开!震得人头皮发麻,碎石簌簌落下!
一道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利剑般从费小极身后的巷道口猛地射了进来,牢牢锁定在他身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一个冰冷、带着残忍笑意和滔天怒火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费小极的耳膜:
“费小极!你他妈真是阴魂不散!把账本!还有那个小杂种!给我交出来!”
光束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退路。锃亮的皮鞋踩在泥水里,手里握着的枪口,在强光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陈北斗!
这老狗日的,竟然甩开了环保局的人,亲自带着枪追进来了!
费小极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前有“鬼上身”的小山和那幅邪门的矿脉图,后有持枪索命的陈北斗!绝对的死局!
“交出来!看在跟你爹当年喝过酒的份上,老子给你留个全尸!”陈北斗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一步步逼近。保安队的人影在他身后的光线里晃动。
“九…爷…的…账…”“小山”那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空洞的鬼眼死死盯着陈北斗,带着刻骨的怨毒。
“妈的!小杂种!装神弄鬼!”陈北斗显然也被小山那副鬼样子惊了一下,枪口微微一动,似乎想先解决掉这个邪门的源头!
千钧一发!
“陈北斗!”费小极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双眼赤红,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绝境逼成了疯狂!“想要账本?想要这小鬼?操你祖宗!老子今天就他妈跟你同归于尽!”他一边吼,一边状若疯狂地伸手去掏怀里那个油布包!动作幅度极大,仿佛要拼死一搏!
陈北斗的注意力瞬间被费小极的动作吸引,枪口下意识地再次对准了他!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矿洞入口方向,传来一声短促而清晰的——
“咕咕喵!咕咕喵!”
麻五的报警!
紧接着!
“陈北斗!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你给我死!!!”
一声凄厉尖锐到破音的女人嘶吼,如同杜鹃啼血,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猛地从陈北斗身后、矿洞入口的方向炸响!
是阿芳!
谁也没注意到,阿芳不知何时也混了进来,也许是在保安队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溜进来的!此刻,她瘦小的身影高高地站在入口上方一处堆放着废弃坑木和杂物的斜坡上,手里死死拽着一根缠满了电线的引线!她脸上全是泪水和污迹,眼神却亮得吓人,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复仇火焰!
“小山——!”她又喊了一声儿子的名字,那声音里是无尽的悲怆,随即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拉动了手中的引线!
轰隆——!!!!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碎裂了!
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费小极的胸口!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破风筝被抛飞起来!刺鼻呛人的硝烟味、浓烈的尘土味瞬间淹没了一切!他只感觉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了!头顶上,无数巨大的石块、泥土如同瀑布般轰然砸落!
塌方了!阿芳引爆了矿洞入口!她要活埋这里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操…阿芳…你他妈…”费小极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绝境逼出的狠戾交织在一起。他在半空中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双手死死抱住脑袋!
轰!哗啦——!
他被重重砸落在地,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眼前金星乱冒!但他落地的地方,似乎是靠近岩壁的一块稍微凹陷的区域?上方一块巨大的岩石恰好形成了一个倾斜的夹角,挡住了大部分砸落的石块和泥土!他被震得七荤八素,但竟然没有被当场活埋!
然而,更大的灾难紧随而至!
他身下的地面猛地一陷!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土腥味和某种金属腥气的巨大水流,如同潜伏已久的巨兽,瞬间从地下喷涌而出!
202号矿洞废弃多年,地下本就暗河纵横!阿芳这一炸,彻底炸穿了地下河道的脆弱顶板!
“呃啊——!”费小极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地将他往下一扯!冰冷浑浊的水流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他像一颗被卷入漩涡的石子,身不由己地被那股狂暴的暗流裹挟着,朝着更深、更黑暗的地底深处冲去!
完了!这下真他妈交代了!费小极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冰冷的水刺痛着他的皮肤,巨大的水压挤压着他的胸腔,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在这完全不受控制的黑暗激流中翻滚、沉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子这坨刍狗…今天是要真喂了地下河的鱼虾了…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噗通!噗通!”
又是几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一团瘦小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浑浊水流里挣扎了一下,随即被激流吞没!
小山?!!
还有…刚才陈北斗和他手下站的位置,似乎也塌了!难道…?
费小极来不及细想,一股更强劲的暗流卷来,将他狠狠撞向一侧坚硬的洞壁!剧痛让他差点昏死过去!随即,水流似乎把他带进了一条相对平缓的河道?虽然依旧冰冷刺骨,流速却慢了下来。
他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污浊腥臭的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