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愣住了。
“所以，”他慢慢理解，“你昨天没有倒霉是因为前天晚上喝了我杯子里的水？”
“准确率87.6%。”白芷点头，“需要重复实验以验证。”
出于科学探索精神（以及对妹妹免受霉运困扰的关心），孟宴臣勉强把喝了一口的水杯递给白芷，白芷把他喝剩的水都喝了。
然后他们进行了全天监测。
结果令人震惊：白芷整整24小时没有遭遇任何意外，即使孟宴臣远在数公里外的学校。
“假设成立。”当晚白芷在实验室记录（她的小笔记本）上写道：“孟宴臣的唾液中含有未知抗霉运因子，有效期约18-24小时，效果与直接近距离接触相当。”
这个发现改变了白芷的生活质量。她不再需要时时刻刻紧跟着孟宴臣，可以正常去幼儿园，甚至可以参加一些课外活动——只要每天早晨从孟宴臣那里获取“每日剂量”。
付闻樱和孟怀瑾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欣喜地发现小女儿变得更加“正常”了，不再像个小影子似的黏着哥哥不放。
孟宴臣注意到白芷越来越依赖这种“每日剂量”，甚至开始研究如何提取和浓缩“有效成分”。他开始感到不安，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
“小芷，也许我们不应该过度依赖这种方式。”一天晚上，他试图与妹妹沟通，“你不觉得这有点...奇怪吗？”
白芷从显微镜抬头（她正试图分析唾液样本）：“从社会学角度确实非常规。但从实用主义角度看，这是最优解决方案。难道你希望我回到整天跟着你的状态？”
“不，但我担心...”孟宴臣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顾虑，“这感觉不像正常的兄妹关系。”
白芷放下载玻片，走到他面前。三岁半的她需要极力仰头才能直视十五岁的他：“定义‘正常’？你是重生者，我是穿越的超脑异能者。我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
孟宴臣无言以对。
“此外，”白芷补充道，语气罕见地柔软下来，“这不仅仅关于霉运。每天早上的‘仪式’成为我们之间的特殊纽带。心理学角度，共享仪式增强人际关系凝聚力。”
孟宴臣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底泛起欣喜：“你喜欢的不仅是抗霉运因子，还有这个互动本身？”
白芷的小脸微微泛红——这是她极少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数据表明，与你的互动提高我的幸福指数23.7%。虽然非理性，但结果值得重视。”
孟宴臣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蹲下身，平视着妹妹：“所以你也喜欢每天早上的‘特殊时刻’？”
白芷诚实点头：“是的。这让我感觉到...安全和被关心。即使不需要抗霉运因子，我也希望保持这个仪式。”
从那天起，每日的唾液交换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仪式。有时是孟宴臣主动倒一杯水喝上一口递给白芷，有时是白芷拿着她特制的小杯子来找哥哥让他喝一口。
孟宴臣低头看着小床上睡着的小人。她的生命线与他的气运紧密缠绕，他是她存活于世的基础。这种联系霸道且不容置疑，却奇异地让他感到踏实。
这不是前世那种他单方面付出、却得不到对等回应的虚幻情感。白芷的需要是生存层面的，是赤裸裸的、无法割裂的。而她回报给他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直白却真切的关心，以及那些让他忍俊不禁的反差萌态。
她是他重生后亲手捡回来的责任，也是独属于他的……救赎。
白芷的话语奇异地安抚了他。是的，“正常”早已与他们无关，重要的是彼此需要和守护的这份羁绊。他接受了这个每日仪式，并开始更细致地观察其中的变化。
付闻樱虽然欣慰于白芷的“独立”，但母亲的本能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她注意到，每天清晨，白芷总会拿着她那个专属的小小陶瓷杯（上面画着卡通原子结构图），先跑去孟宴臣的房间，片刻后才出来吃早餐。而且，女儿似乎只在完成这个“晨间仪式”后，才会真正放松下来。
“宴臣，小芷最近好像特别依赖你早上给她的……那杯水？”付闻樱某天委婉地问儿子，“是加了什么特别的蜂蜜或维生素吗？”她试图用科学育儿的角度来理解。
孟宴臣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面上却维持着平静：“嗯，算是吧。一种……习惯。能让她一天都更有安全感。”这不算说谎，他告诉自己。
付闻樱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略显躲闪的眼神，没有继续追问。她信任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早熟稳重的孟宴臣。但她私下让保姆留意了一下，反馈说那似乎就是普通的温水。
疑团在她心中慢慢发酵。
与此同时，白芷的“研究”取得了新进展。她发现，“抗霉运因子”的效果浓度与孟宴臣的情绪状态存在微弱但显着的正相关（相关系数约0.34）。当他心情放松、愉悦时，效果持续时间更长且更稳定。
“哥哥，你需要保持情绪稳定，最好积极正向。”某天采集完样本后，白芷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负面情绪可能降低‘因子’活性。建议每日进行冥想或从事愉悦活动，如观看喜剧电影或与我来玩。”
孟宴臣被妹妹这副“科研管理”的口吻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遵命，小科学家。所以我现在成了你的专属‘情绪稳定型抗霉运因子生产器’了？”
“准确描述。”白芷点头，随即又小声补充，“但更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这种直白的表达总是能精准地击中孟宴臣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笑着保证会努力保持好心情。
然而，平静很快被一个意外打断。
孟宴臣所在的中学组织了一次为期三天的跨省研学活动。这是学校的重要行程，无法推辞。
消息传来，白芷的小脸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恐慌”的情绪。她的大脑飞速计算：
1. 距离超出安全范围。
2. 唾液交换效果无法持续72小时（最长观测记录为26.4小时）。
3. 这意味着她将至少有45.6小时处于无保护状态。
4. 意外发生概率将飙升至99.98%。
“风险极高。”她看着孟宴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建议你取消行程。”
“小芷，这次活动很重要，我不能不去。”孟宴臣蹲下身，试图安慰她，“只有三天，我会尽快回来。你在家，有爸爸妈妈和阿姨照顾，会很安全的。”
“数据不支持‘安全’结论。”白芷固执地摇头，“他们的存在无法抵消霉运效应。唯一变量是你。”
付闻樱在一旁听着，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兄妹的依赖，更像是一种……生存必需？她想起小芷刚来家里之前那两天的各种“意外”，以及之后只有在宴臣身边才安然无恙的状态。后面不知怎的不用时时刻刻待在宴臣身边也不会发生意外了，她还以为……然后一个荒谬却逐渐清晰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