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西漠最高的黑沙崖上,看着下方正在操练的新军。黄沙漫卷中,银甲长枪的女将身影格外醒目,凌霜的长发被束成利落的高马尾,几缕碎发黏在被汗水浸湿的额角。她手中玄铁长枪突然重重顿地,枪尾砸在岩石上迸出火星,整个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
第九队,出列!她的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二十名士兵跑步出列,甲胄碰撞声在空旷的沙漠中格外清晰。我注意到这些士兵的右臂都系着红绸带——这是凌霜选拔出的驱魔人标记,他们都是在魔气侵蚀下展现出特殊抵抗力的勇士。凌霜缓步走过队列,银靴踏过沙砾的声响如同节拍器。她突然停在队尾那名瘦小士兵面前,对方下意识绷紧脊背。
王小三,昨日为何擅自离营?报...报告将军,士兵声音发颤,我家阿爷在魔潮中失踪,我想去...拖下去。凌霜打断他的话,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军法处置。将军!我身边的墨尘轻咳一声,这位总以棋局喻天下的狐系谋士显然觉得过于严苛,西漠初定,当以收拢人心为要。凌霜没有回头,只是将长枪横于胸前:谋士大人可知,昨夜若不是巡逻队及时发现,那股渗透进来的魔化沙蝎就要毁掉整个水源地?她突然转身,银甲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光芒,军纪如铁,在我凌霜的军中,只有战士,没有孝子!我微微颔首。
这位猫系女将的独立与严苛,正是此刻西漠最需要的。自北境蛮族归顺后,西漠便成了对抗天魔的前线,而凌霜用三个月时间打造的这支驱魔人军团,将是斩断魔气蔓延的关键。夜幕降临时,黑沙城突然响起凄厉的警报。城西侧的商道方向传来隆隆爆炸声,我登上城楼,看到地平线上腾起的黑色烟尘如同污染的墨汁般扩散。凌霜已经跨上她的白色战马,银枪直指夜空:全军集结!第一、三营随我驰援商道,第二营固守城池,弓箭手准备!陛下,墨尘低声道,西漠魔化势力向来狡猾,恐有埋伏。
我看着凌霜率队如银色闪电般消失在夜色中,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猫有九条命,何况是带着利爪的猫。三日后的军报印证了我的判断。凌霜不仅击溃了盘踞在商道的魔化沙盗,还顺势端掉了隐藏在黑石峡谷的魔窟。捷报中特别提到,她采用倒三角阵型——以重甲步兵为尖锋,两侧辅以弓箭手,后方留预备队随时支援,完美克制了魔化生物混乱冲锋的特性。将军说这叫猫捉老鼠战术。前来报信的亲兵脸上还带着硝烟痕迹,却难掩兴奋,先断其退路,再扰其阵脚,最后一举围歼!凌霜班师回营时,我亲自在城门迎接。
她翻身下马的动作干脆利落,银甲上的血污尚未清理,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态。当她看到我时,原本冷傲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单膝跪地:末将幸不辱命。起来吧。我伸手扶起她,触到她手腕处的烫伤疤痕——那是在收服西漠第一战中留下的纪念。听说你拒绝了西域商队的谢礼?军规第三条: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她后退半步站直身体,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猫系的警惕与傲娇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你接受了他们送来的地图。我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西漠所有隐蔽的水源和商道,这比黄金更贵重。凌霜的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微红:末将只是觉得...有用。真正让西漠彻底归顺的,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当黑黄色的沙墙吞噬商队时,正在巡逻的凌霜率部逆风而行。
士兵们手挽手组成人墙,用长枪撑起临时屏障,将四十余商人和三百多头骆驼护在中间。三日后沙暴平息时,驱魔人军团有七人永远留在了沙丘下,但所有商队成员安然无恙。女将军抱着那个快断气的娃娃,在沙地里跪了整整一夜。茶馆里说书人拍着惊堂木,周围西域各族的商旅听得入神,银甲都被血浸透了,可她愣是用自己的内力护住了那孩子的心脉!我放下茶碗,看向窗外。
西漠百姓正在自发为军队送水送粮,孩子们跟在巡逻队后面捡拾遗落的箭羽。昨日收到冷月心的密报,说西漠各部落首领已秘密集会,决定献出世代守护的定漠珠——这意味着西漠龙脉正式向新朝敞开。凌霜此刻正在城中心练兵场教孩童们辨识魔气。
她卸下了沉重的甲胄,素色劲装更显身姿挺拔。当一个扎着总角的西域男孩将亲手编织的花环戴在她头上时,这位素来冷傲的女将军竟难得地没有拒绝,只是耳根又红了。陛下,墨尘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手中拿着新绘制的九域龙脉图,西漠的位置正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猫系的温柔,果然与众不同。我望着场中那个别扭地别过头,却悄悄将花环调整到更稳固位置的身影,突然想起初见凌霜时的场景。
那时她还是敌对势力的先锋,银枪直指我的咽喉,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如今这团火焰化作了守护的光,照亮了西漠的天空。夜空中,西漠龙脉的虚影缓缓成型,一条银色神龙盘旋而上,与北境腾起的苍狼虚影遥相呼应。我知道,九域归一的棋局上,又一颗关键的棋子已然落定。而这颗棋子,正以独属于猫的姿态,在黄沙之上绽放出最耀眼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