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b计划启动”四个字上停了两秒。苏念刚发来的消息像根针，扎进她紧绷的神经。资金异动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一分。办公室外的技术团队还在加班，灯光亮得刺眼。她推开门，所有人抬头看她。
“系统日志调出来。”她说，“最近72小时，所有登录记录。”
技术主管愣了一下：“是防火墙报错吗？我们刚才检查过，可能是缓存溢出。”
“不是漏洞。”江晚晚走到主控台前，接过鼠标，“有人在摸我们的数据库，动作很轻，但路径太准了。这不是误打误撞。”
她点开日志文件，一行行往下翻。三次异常登录时间分散，Ip地址不同，跳转节点也各不相同。但她在第二条记录里发现了端倪——某个接口调用参数，和另外两次完全一致。
“用的是同一套脚本。”她低声说，“换Ip，换路径，但没换逻辑。”
技术主管凑近看：“这……确实像同一个人干的。”
“对方知道权限验证模块的盲区。”江晚晚关掉窗口，“暂停所有对外接口更新，现在起，系统进入静默维护状态。别发公告，别弹提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客户那边——”
“我说了算。”她打断，“现在最怕打草惊蛇。他们以为我们在修bug，就不会怀疑有陷阱。”
会议室很快清空，只剩下核心五人。江晚晚打开投影，画了个简单的结构图。
“我们要做个假数据库。”她说，“数据看起来真实，模型完整，客户信息齐全，但全是编的。重点是交易流水，加三组误导性参数，做成‘潜在风险预警’的样子。”
“你是想让他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有人问。
“对。”她点头，“他们会顺着这些数据做分析，甚至可能用来做反向推演。等他们深信不疑的时候，再给他们埋个追踪程序。”
“三重？”另一个人皱眉。
“第一层记设备指纹，mAc地址、操作系统版本、浏览器特征都抓；第二层反向植入轻量脚本，能回传一次远程控制端的位置信息；第三层接安保系统的报警链路，一旦触发立刻备份日志并锁定访问权限。”
屋里安静了几秒。
“这么做……合规吗？”有人小声问。
江晚晚看着他：“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写年终报告？”
没人再说话。
分工很快明确。前端组负责伪造数据模型，后端组设计伪装接口，安全组调试追踪程序。江晚晚全程盯着代码逻辑，时不时指出某个变量命名太明显，或是某段加密方式容易被识别。
“记住，这不是真的系统。”她说，“所以任何细节都不能按真实流程来。比如客户编号，别用公司现有的规则，改用随机生成的十六位字符串。”
“那他们会不会起疑？”
“会。”她笑了笑，“但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挖到了秘密。人一旦觉得自己聪明，就容易忽略破绽。”
凌晨一点十七分，伪装系统上线。整个过程没有通知It部，也没有走审批流程。江晚晚用自己的管理员权限直接部署。
她坐回监控终端前，眼睛盯着流量面板。数字缓慢跳动，像呼吸一样平稳。
“等。”她说，“他们一定会再来。”
两点半，警报灯闪了一下。
不是攻击，是试探性的连接请求。来自一个新Ip，经过新加坡中转，最终接入公司测试端口。
“来了。”江晚晚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放它进去。”
虚假数据库的入口被打开一条窄缝。对方小心翼翼地爬取了几条客户资料，又退出去了。
“只看了表面？”技术主管问。
“在确认环境。”江晚晚摇头，“真正的动作还没开始。”
果然，三点零八分，第二次连接建立。这次路径更深入，直接跳过了前端验证模块，直奔交易模型核心。
“绕得挺熟。”她冷笑，“看来之前没少偷看。”
数据抓取开始。对方调用了三组关键参数，正是她特意留下的“诱饵”。追踪程序第一层立刻捕获到设备指纹：windows 10系统，chrome浏览器，分辨率1920x1080，硬件加速关闭。
“有习惯。”她说，“这个人常用笔记本，而且不喜欢开硬件渲染。”
第二层脚本成功反向注入。三十秒后，定位信息回传：中国上海浦东新区，张江高科附近某商务楼，误差范围不超过三百米。
“记下来。”她低声命令，“Ip变更轨迹全部存档，别追查，别反扫。”
就在这时，第三层报警链路触发。安保系统自动备份了本次访问的所有日志，并标记为“高危行为”。
“他们拿到数据了。”技术主管看着传输进度条，“要不要现在切断？”
“不。”江晚晚靠在椅背上，“让他们拿走。我们真正要的，是这条线。”
她打开私人硬盘，将捕获的信息打包加密，文件名写的是“thR-07_备用线索_勿删”。
然后拨通苏念电话。
“b计划第二阶段准备就绪。”她说完就挂了。
窗外天色微亮，城市还在沉睡。她盯着玻璃幕墙上映出的自己，忽然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擦过手腕内侧那道旧疤。
小时候练缂丝，梭子滑脱划破皮肤。师父说，疼就对了，说明你在认真做事。
现在也不疼。但她知道，这一夜她做得够认真。
她站起身，把一份打印好的《异常流量分析》报告放进保险柜。标签页上写着“例行检查”，日期填的是昨天。
转身时，电脑屏幕忽然闪烁一下。
新日志提示：同一Ip地址再次尝试连接，目标为原始数据库主节点。
她眼神一冷。
“又回来了？”
技术主管紧张起来：“还要放他们进来吗？”
“当然。”她重新坐下，“这次让他们碰点硬东西。”
她调出后台权限管理界面，在主数据库访问层加了一道伪装跳转。任何人通过该Ip登录，都会被引导至一个完全隔离的沙箱环境。
“沙箱里有什么？”有人问。
“真相。”她说，“一点点真实的客户数据，夹在一堆假信息里。他们要是敢碰，就会触发实时追踪+摄像头联动。”
“摄像头？”
“每个远程桌面操作，都会激活本地设备的前置摄像头。”她点了确认键，“虽然拍不到人脸，但角度、光线、背景物品都能留下痕迹。”
“万一他们不用摄像头呢？”
“那就说明他们心虚。”她笑了，“心虚的人，总会露出马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似乎在犹豫，连接请求断了又连，反复三次。
终于，在清晨五点十二分，第四次接入成功。
沙箱环境启动。
数据抓取开始。
江晚晚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进度条走到67%时，追踪程序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远程设备摄像头开启】
【获取帧截图：模糊人脸轮廓、右侧书架、墙上挂钟显示时间为10:15】
她立刻截图保存。
“记下这个时间差。”她说，“对方设备显示的时间，比我们这边快两个半小时。”
“说明他们在用虚拟时区伪装位置？”
“或者根本不在国内。”她眯起眼，“但浦东那个Ip……是真的。”
矛盾出现了。一个真实的物理接入点，搭配一个刻意调整的系统时间。
“他在掩饰飞行轨迹。”她突然明白，“这个人刚落地，还没切换本地网络。”
话音未落，屏幕猛地一黑。
连接中断。
日志最后一条记录写着：
【用户主动断开 | 操作终止 | 设备离线】
江晚晚没动。
几秒后，她打开邮件系统，新建一封空白信件，收件人填了苏念的邮箱。
正文只有一个词：
“登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