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娴说:大哥和弟弟他们娶媳妇,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们做姐妹的有什么关系。如果连娶个媳妇的本事都没有,他们还娶媳妇做什么?
安有禄急忙站起来道:子娴,你娘的话别当真,她就是那种蠢人。等会我好好说说她。安有禄想说一句讨好安慰女儿的话,都说不完整。急得嘴皮都颤抖。
安子娴望着结结巴巴,手脚无措的安有禄,不禁想起前世巴实巴交的爷爷,被自己儿子指着鼻子骂时,也是这样的惶恐无助的样子。她连想生气都生不出来。
满屋的人都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安子娴,生怕她是一点就爆的爆竹,又怕她是一惊就会飞走的蝴蝶。这个家好不容易有兴旺发达的兆头,可不能让它昙花一现。
面对一屋子勤劳善良,又把她当主心骨的安家人。安子娴没了脾气,平静的说:大家还记得我被逼无奈,用头撞柱子的事吗?我昏迷了两天两夜,你们都以我死了,用绳子捆着我,准备要把我埋了。
其实,我之所以迟迟醒不来,是因为我昏迷之后,灵魂飘飘荡荡。不知飘了多久,在一个深山大泽之中,碰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我和他有缘,给了我一本天书,他要我看完了天书才能回家。我原本不识得字,可把那本天书捧在手上时。书上的字就立刻一个个跳到我脑海里。我就知道了书上的内容,也就记住了。
我在那里不知看了多少时间,那本书总是看也看不完。我一着急就醒了。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会读书写字了,可那本天书上的东西,却没记住多少。有时我得拼命想,才会想起那么一点点。
众人除了安子山,都愣愣的看着她,一副又吃惊,又将信将疑的表情。安子娴说:我不敢把这种惊世骇俗的事说出来,一来怕大家不相信,二来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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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太公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得山羊胡子抖呀抖。颤巍巍的说:别人不信,老夫相信。这叫奇遇,也叫机缘。安子娴看向安老太公,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安老太公说:我年轻求学时,曾听老夫子讲过一些考场奇闻:有个考生一进考场,就觉得困意难当,眼睛怎么也睁不开,趴在桌上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也是参加考试,他奋笔疾书,考卷试题易如反掌,轻轻松松就答完所有考题。他被监考老师叫醒后,发现桌上考卷早已写好。那考生迷迷糊糊把考卷交了,结果却考了个榜眼。大家说他有神助,个个艳羡不已。
安老太公继续说:那些有福之人,才会有奇遇,得神助。子娴是有福之人,才会遇上神仙高人,这也是我们老安家人的福缘。子娴得到这个大机缘,带着我们大家过上了好日子。
大家以后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往外说。谁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就割掉舌头赶出安家。最后两句安老太公说得铿锵有力,把大伙都震住了。安老太公一向沉稳内敛,温顺和气,说话从不粗声大气。
但他是个老学究,有一种厚重的文气。这股文气被当作力气爆发出来,自有一股刚正的威压,如山岳般向众头顶涌来。众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精神威压,忙不迭的保证,绝不乱说。
安子良拉着安子娴的衣袖小声说:姐,你别生气,别不管我们。安子娴捏捏他的小脸,笑道:姐又不是青蛙,一天到晚气鼓鼓的。说着还嘟起嘴,睁大眼睛,两个腮帮子鼓鼓的。逗得安子良咯咯笑。平时安子娴都是老成持重的样子,今天这种呆荫的模样把众人都逗乐乐了。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安子良又说:姐,我长大了也要做买卖,赚好多的钱给姐姐。安子娴摸摸他的头说:小鬼头,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的跟着太公读书识字。不是一天天的给我画大饼。安子良说:我没有画大饼,只是偷偷画了只小鸡。
这都那跟那呀,安子娴抚额,无言问苍天。只好拿出做姐姐的威严来,对安子良道:坐一边去,我们大人要说正事。安子静一把拉过安子良,安子良不敢在大姐怀里挣扎。
安子娴正色说:我来说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我们家开挖荒田基本结束,接下来就是耕田筑田埂,和种植各种农作物的事,不需要那么多做活的人了。至于留下多少人,留那些人?由大哥和子山子恒你们来决定。众人都静静听说。
安子娴接着说:明天,太公和有根伯去找盖房子的地方,只要地理位置好,价钱贵一些也无妨。子山,子恒和我到阳泉县府买稻种,到时把安子策也带上。大哥继续带人种茭瓜和茨菇。六叔去联系杨木匠,让他帮忙请泥瓦工。
安子修从厌恶这个破败的家,到喜欢上这个家只用了两个月。他满眼期待的望着安子娴,就像武将渴望将军点兵。可惜安子娴看都不看他一眼。
以前他不愿呆在家里,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现在他每天从家里出去,都是衣着光鲜。四套轮翻换着穿的新衣服,加上哐当作响的铜板,让他在那些穷酸书生群里如鹤立鸡群,他终于享受到了梦寐以求的被人仰望。这是他从前想也不敢想事。
只是他在这个家里,依然是透明的存在,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对他又亲又疏离。比如张子良那臭小子,跳到大哥背上让他背,揪他耳朵捏他脸。和张子山打打闹闹,调皮得像猴子。到他面前却像鹌鹑,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实实在在感受到这种兄弟间的亲疏远近。
安子娴当然也感受到了安子修期待的眼神。但她对这个穷装逼印象不好,一直对他感冒不起来。只要他不闹不作妖,就当他透明。把八百亩地契做给他,安子娴背地里和安家老少商量过,他们都同意了,她才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