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觉得后颈的汗毛又立起来了。
这已经是他搬进这栋老洋房的第三个晚上。房子是他和弟弟夏至一起租的，便宜得不像话，唯一的缺点是楼下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夏至胆子大，第一天就好奇地下去看过，说里面堆着些旧家具，没什么特别。但夏凡不一样，他总能在夜深人静时，听到从地下室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有时是女人的呜咽，有时又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刺耳声响。
“哥，你又疑神疑鬼了。”夏至端着一杯水走进来，看到夏凡正盯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发呆，“就是老房子隔音差，可能是水管响或者老鼠。”
夏凡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不一样，那声音……很怨。”他从小感官就比常人敏锐，对这类阴冷的气息尤其敏感。
第三天晚上，哭泣声变成了清晰的女人笑声，尖锐而凄厉，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夏至也被惊醒了，脸色同样不好：“哥，这……这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夏凡想起了父亲生前的一位老友，一位住在城郊道观里的道士，名叫于玄子。他曾听父亲说过，于玄子道法高深，能解常人难解之惑。
第二天一早，夏凡就拨通了于玄子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听完夏凡的描述，只淡淡地说了句：“午时，我过来看看。”
于玄子准时到了。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一进门，就皱了皱眉，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面小小的八卦镜，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最后在地下室的楼梯口停了下来。
“怨气很重，”于玄子沉声说，“带我下去。”
夏凡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腐臭的阴风扑面而来，比之前感受到的更甚。夏至拿出手机照亮，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地下室果然堆满了杂物，蛛网密布，但最深处的角落，光线似乎格外暗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若有若无。
于玄子走到那个角落，拿出一张黄符，用朱砂笔迅速画了几笔，指尖沾了点随身携带的符水，往符纸上一弹：“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敕！”
黄符“噗”地一声燃起，发出微弱的金光。借着光芒，他们看到角落的墙根下，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在蠕动，空气中弥漫的怨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是枉死之人，怨气不散，聚而成煞。”于玄子面色凝重，“看这气息，怕是含恨而终，死在了这地下室里。”
话音刚落，那团黑影猛地膨胀起来，化作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人形象，双眼空洞，嘴角咧开一个恐怖的弧度，发出“嗬嗬”的怪响，一股阴风直扑三人面门。
“保护好自己！”于玄子大喊一声，左手迅速结印，右手桃木剑出鞘，剑身上符文闪烁。他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夏凡和夏至吓得躲在一堆旧木箱后面，只觉得寒气刺骨，牙齿都在打颤。他们看到于玄子手持桃木剑，与那女鬼缠斗在一起。女鬼时而化作黑烟躲避，时而凝聚身形扑击，利爪带着阴风，刮得空气“嘶嘶”作响。
于玄子剑法沉稳，每一剑都带着浩然正气，逼得女鬼连连后退。他看准时机，手腕一抖，一张“镇邪符”准确无误地贴在了女鬼的额头上。
“啊——！”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黑烟不断从符纸接触的地方冒出。
“还不消散，更待何时！”于玄子一声断喝，桃木剑高举，剑尖指向女鬼，“急急如律令，赦！”
一道柔和却充满力量的金光从剑尖射出，笼罩了女鬼。那女鬼的身体在金光中不断缩小、淡化，最后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呜咽，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地下室里的寒意和怨气也随之褪去，只剩下淡淡的霉味。
于玄子收了桃木剑，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走到墙角，用剑鞘敲了敲地面：“这里以前应该埋过人，或是发生过凶案。你们最好通知房东，把这里清理干净，再做场法事超度一下。”
夏凡和夏至心有余悸地点头，对这位看似普通的老道士充满了感激和敬畏。“于道长，谢谢您……”
于玄子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这世间阴阳有序，怨气过重，终成祸患。你们以后租房，也要多留意些。”
送走于玄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地下室，似乎也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夏凡和夏至决定，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搬离这栋房子。有些便宜，果然是不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