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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蒙在遗迹中意外触碰时间之力,突然长大成人。

她开始用新获得的能力排除所有接近空的异性。

当凯亚想邀空去酒馆时,派蒙打翻了他的调酒工具。

丽莎想借冒险笔记,派蒙却让笔记沾满史莱姆黏液。

空发现真相时,派蒙含泪发动时间暂停:“如果时间永远停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此刻...空会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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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气息像无形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空和派蒙。他们正穿行于须弥雨林深处一处前所未见的遗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败植物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锈蚀感,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四周高大的蕨类植物叶片边缘焦黑卷曲,仿佛被看不见的火焰舔舐过,又迅速冷却凝固。

光线被层层叠叠的巨树冠盖筛滤,只剩下稀薄惨淡的绿意,勉强照亮脚下湿滑、覆满深色苔藓的石阶。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雨林惯有的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只有两人靴子踩在石阶上发出的、被无限放大的“啪嗒”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激起沉闷的回响,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喂,空…” 派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手紧紧攥着空的衣角,身体几乎要贴在他的手臂上,“这里…好奇怪啊。感觉…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盯着一样,浑身都不舒服。”

空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通道异常宽阔,两壁是某种深黑、近乎吸光的岩石,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苔藓之下隐约可见古老而陌生的壁画轮廓,线条扭曲怪异,描绘的似乎是某种巨大生物搅动星海的场景,令人望之心悸。

空气的凝滞感越来越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阻力。

“提高警惕,派蒙。” 空的声音低沉,手已悄然按在了无锋剑的剑柄上,冰凉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镇定,“这遗迹的能量波动…非常紊乱。”

“嗯!” 派蒙用力点头,小小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努力睁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搜寻任何异常。她飘浮的高度比平时低了许多,几乎贴着地面,似乎这样能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出现在眼前。穹顶极高,隐没在深不可测的黑暗里。空间的中心,是一个微微高出地面的圆形祭坛。

祭坛由纯净无瑕的白色晶石构成,与周围遗迹的阴森黑暗形成刺目的反差。祭坛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东西——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被强行束缚住的、不断挣扎变幻的“时间”本身。

它散发着一种非光非热的苍白光芒,核心处是深邃、吸光的黯点,而边缘则不断爆裂出细碎、刺眼的金色火花,发出如同亿万片玻璃同时被碾碎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嘶鸣。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繁复到令人眩晕的银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延伸向祭坛,似乎正从那个扭曲的光团中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竭力维持它的稳定。

“那…那是什么?” 派蒙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小小的身体本能地往空身后缩了缩,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衣服里,“好可怕的感觉…像…像心跳声,又像…好多好多人在尖叫…”

空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在那团扭曲的光源上。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强烈危机感在疯狂预警,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让他远离。

然而,祭坛周围散落的、一些闪烁着奇异微光的碎片,却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那是某种高纯度能量结晶的残骸,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派蒙,待在这里,别动!” 空沉声命令,语气不容置疑。他缓缓抽出无锋剑,剑锋在祭坛苍白的光芒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可是,空…” 派蒙看着空一步步谨慎地靠近那令人心悸的祭坛中心,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祭坛边缘一块滚落下来的、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晶体碎片吸引。那碎片离空前进的路线不远,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晶石地面上。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派蒙的脑海:如果她能把那块看起来就很值钱、或者可能很有用的碎片先捡起来,空就不用再往前冒险了!

这个想法瞬间压倒了恐惧。她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前一窜,像一道小小的白色闪电,目标直指那块碎片。

“派蒙!别过去!” 空的惊呼在空旷的祭坛空间里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太迟了。

就在派蒙小小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块诱人碎片的瞬间——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整个空间结构都被强行撕裂又强行粘合的恐怖震鸣骤然爆发!

祭坛中心那团扭曲的光源猛地膨胀开来,像一个被戳破的巨大水泡,狂暴的能量洪流化作无数道苍白与炽金交织的闪电,无差别地横扫整个空间!

空只来得及将无锋剑猛地插进地面,试图稳住身形。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胸口,如同被发狂的遗迹守卫正面轰中。他闷哼一声,身体被狠狠向后抛飞,视野瞬间被刺眼的白金光芒完全吞噬,意识在剧痛中迅速沉入黑暗。

而在那毁灭性能量爆发的核心点,派蒙的身影被彻底淹没。

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重的钝击感。空艰难地撑开仿佛被胶水黏住的眼皮。视野模糊,重影晃动,好一会儿才艰难聚焦。

他发现自己仰躺在冰冷坚硬的晶石地面上,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无锋剑就落在手边不远。祭坛那令人心悸的苍白光芒消失了,周围只剩下遗迹本身的幽暗,以及穹顶高处几道裂隙透下的惨淡天光。

空气里那股金属锈蚀和腐败植物的混合气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类似雨后臭氧的清新味道,却又隐隐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间尘埃般的陈旧感。

“派蒙!” 一个激灵,恐惧瞬间驱散了所有不适。空猛地坐起身,不顾全身肌肉的抗议,焦急地环顾四周,“派蒙!你在哪?回答我!”

目光扫过狼藉的祭坛边缘——碎裂的晶石,被能量灼烧出的漆黑痕迹,散落各处的古老碎片。然后,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祭坛的另一侧。

一个人影侧卧在那里。

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小小的、漂浮的应急食品。那是一个少女。蜷曲的白色长发如同月光织就的瀑布,散乱地铺在冰冷的黑色晶石地面上,发丝间闪烁着微弱的星芒。

她身上穿着与派蒙款式极为相似的衣物,但尺寸明显放大了数倍,勾勒出属于少女的青涩而优美的身体曲线。那身星月纹饰的异域服饰,此刻包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躯体。

空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跪在那个昏迷的少女身边。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张侧脸时,呼吸瞬间停滞了。

尽管放大了,尽管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圆润,显露出少女特有的柔和轮廓——但那眉眼,那小巧的鼻梁,那紧紧抿着的、带着一丝倔强的嘴唇…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派…蒙?” 空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少女脸颊时又猛地顿住,仿佛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一碰即碎。

就在这时,少女浓密如蝶翼的白色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是一双比提瓦特最澄澈的天空还要湛蓝的眼睛,瞳孔深处似乎沉淀着细碎的星砂。

初时的迷茫如同薄雾般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无比熟悉的、如同纯净水晶般的纯粹目光。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聚焦在空写满震惊和忧虑的脸上。

一丝困惑掠过她的眼底,随即是本能般的亲近和担忧。她微微蹙起眉,那神情,那眉宇间的弧度,与小小的派蒙思考时如出一辙。

“空?” 一个声音响起。

不再是孩童清脆稚嫩的声线,而是属于少女的清亮,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语调却是派蒙特有的、那种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关切,“你怎么了?表情好奇怪哦,像看到了会飞的野猪一样!还有…我头好痛…”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揉太阳穴。

这个抬手的动作,她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她抬起的手,不再是那个肉乎乎的小短手。这是一只属于少女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而优美。手臂的线条流畅,延伸进那件变得合身(甚至略有些紧绷)的星月服饰袖子里。

派蒙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猛地低下头,目光难以置信地扫过自己的身体——明显变长、撑起了衣料的双腿,覆盖着薄薄衣料却已显露出明显起伏弧度的胸口,还有垂落至腰际、不再是短短一簇的白色长发…

“啊——!!!” 一声足以掀翻穹顶的、属于少女的尖锐惊叫在空旷的遗迹中炸响,比任何遗迹守卫的警报都要刺耳。

“我…我我我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派蒙(或者说,眼前的少女)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双手胡乱地在自己的身体上拍打、摸索,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而拔高到破音,

“我的手!我的腿!我的头发!呜哇——空!空!我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魔神诅咒了?!还是掉进什么奇怪的药水里了?!救命啊——!”

她慌乱地挥舞着明显变长的手臂,试图像以前那样飘浮起来,却只是笨拙地在原地蹬了几下腿,身体纹丝不动。

这个失败的尝试让她更加崩溃,蓝宝石般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眼看就要决堤。

看着眼前这个顶着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脸庞,却发出派蒙式崩溃尖叫,动作表情也完全是派蒙翻版的人,空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荒诞的冲击下,“啪”地一声断裂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面对巨大未知的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让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呜…空你说话啊!快想想办法!” 派蒙(少女版)急得快要哭出来,习惯性地就想往空身边扑过来寻求安慰。

然而,变大的身体带来了全新的距离感和重心问题。她刚迈出一步,左脚就被自己那突然变得陌生而累赘的右脚绊了一下。

“哇呀——!”

一声惊呼。少女派蒙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空几乎是本能地张开手臂。

砰!

一个温软馨香的、带着少女全部重量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冲击力让空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

手臂下意识地环住,稳住怀中这具陌生又熟悉的躯体。

太近了。

近到空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体传递过来的、属于活人的温热,近到能闻到她发丝间散发出的、一种奇异的、仿佛雨后森林混合着古老星辰尘埃般的清新气息,与他记忆中派蒙身上那种简单的、带着点食物香气的味道截然不同。

少女纤细的脊背在他手臂的环抱下显得如此清晰,单薄衣料下传递出的体温带着某种灼人的热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派蒙也僵住了。她整个人趴在空的怀里,脸颊紧贴着他胸前的衣料,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属于成年女性的身体曲线,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两人紧贴处的每一寸接触。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羞窘感如同火焰般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白皙的脸颊和耳根迅速染上了一层浓烈的、诱人的绯红。

“呜…放…放开我啦!笨蛋空!” 派蒙猛地挣扎起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慌乱,双手用力推搡着空的胸膛。

这一次,她终于成功挣脱了那令人心慌意乱的怀抱,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变大了的身体,低着头,只露出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尖和一小段白皙的后颈。

空也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别过脸去,努力压下心头那丝因刚才亲密接触而产生的异样悸动。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诡异的事实上。

“咳…派蒙,” 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沉稳,带着旅者应有的可靠,“冷静点。告诉我,你碰到祭坛之后,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派蒙慢慢抬起头,湛蓝的眼眸里水光潋滟,残留着羞赧和惊魂未定,但听到空的问题,她还是努力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认真地回想起来。

“就…就是感觉…嗡的一下!好吵!好亮!像…像有好多好多沙子,一下子全灌进脑子里了…然后…然后好像…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时间…时间像水一样在身边流过去,我…我好像能…碰到它们?”

她的描述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确定,小手无意识地绞着变长的衣角,“再醒来…就…就变成这样了…”

她委屈地扁扁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眼眶再次泛红,“呜…好奇怪的感觉…身体好重…走路都不习惯了…空,我还能变回去吗?”

空的心沉了下去。派蒙的描述虽然混乱,但核心指向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向——时间。

那个祭坛,那团扭曲的光源,很可能蕴含着某种操控或影响时间的力量。派蒙的异变,是时间之力作用的结果。

“别怕,” 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走到派蒙面前,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拍拍她的头安慰她。然而,手伸到一半,却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眼前的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只到他腰际的漂浮物,而是一个几乎与他肩头齐平的少女。那个熟悉的、拍拍头顶的动作,在此刻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带着某种暧昧的意味。

派蒙也仰着头,水汪汪的蓝眼睛看着他停在半空的手,又看看他脸上罕见的尴尬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撇了撇嘴,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却主动低下头,把脑袋往空僵住的手掌下凑了凑,小声嘟囔:“…拍呀。我又没说不让你拍。”

这个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依赖的小动作,瞬间击碎了那层因身体变化而产生的陌生隔阂。空的心头一软,那点尴尬烟消云散。

他失笑,温暖的手掌终于轻轻落下,像以前一样,带着安抚的力度,揉了揉派蒙那头变得如月光绸缎般的长发。触感丝滑微凉,如同流淌的星河。

“放心,派蒙。” 空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坚定,眼神沉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找到办法解决的。你永远是我的向导,我的伙伴。这点不会变。”

他环视了一下这个诡异的祭坛空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须弥城,找提纳里或者柯莱看看情况。”

“嗯!” 派蒙用力点头,像是抓住了主心骨。她尝试着迈开步子,虽然还有些笨拙和不协调,像个刚学步的孩子,但努力稳住身形,紧紧跟在空的身后。

离开祭坛前,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中心已然黯淡、只剩下破碎纹路的地方,湛蓝的眼底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奇异流光,悄然划过,转瞬即逝。

须弥城,宝商街的喧嚣扑面而来,香料、烤饼、人声鼎沸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然而,当空和派蒙踏入这条繁华街道时,一股无形的凝滞感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迅速扩散开来。

所有投向派蒙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探究。

她修长优美的身形,月光般流淌的白色长发,精致如人偶般的面容,尤其是那双澄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的蓝宝石眼眸,在熙攘的人群中如同明珠般耀眼。窃窃私语声在两人经过时嗡嗡响起。

“快看那个女孩…好美啊!像森林里的精灵!”

“她旁边的是那位旅行者吧?这女孩是谁?以前从未见过…”

“看她的服饰,好特别,和旅行者那个小向导有点像,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吧?”

“旅行者换向导了?那个白色的小漂浮物呢?派蒙去哪了?”

派蒙被这些目光和议论弄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往空身边靠了靠,试图用他的身体挡住一部分视线,小手紧张地揪住了他腰侧的风衣布料,指尖微微发白。

她低着头,长长的白色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小声道:“空…好多人都在看…感觉好奇怪…”

空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将派蒙护在自己身侧,隔绝了大部分过于直接的视线。

他低声安抚:“别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你的状况。” 他目光扫过四周,寻找着熟悉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带着惊喜响起:“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和他的…嗯?”

凯亚·亚尔伯里奇从街角转出,标志性的独眼带着惯常的笑意,但当他看清空身边的派蒙时,笑容明显凝固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审视,随即又化作更浓的兴趣,

“哎呀呀,旅行者,几天不见,身边就换了这么一位耀眼的小姐?真是令人羡慕的际遇啊。”

他优雅地行了个礼,目光却如同实质般在派蒙身上流连,带着一种风流骑士对美丽事物本能的欣赏和探究。

派蒙的身体在凯亚的目光下瞬间绷紧。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排斥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凯亚那带着欣赏意味的眼神,在她此刻异常敏感的心绪中,被无限放大、扭曲,变成了一种充满威胁的觊觎,一种试图将空从她身边夺走的信号!

“他不是好人!” 一个带着强烈敌意的声音在派蒙心底尖叫,“他在看空!他想把空带走!”

“凯亚队长。” 空微微颔首,语气平静,试图将话题引开,“我们刚从雨林遗迹回来,遇到些情况。这位是…”

“凯亚队长!” 派蒙却猛地打断了空的话,声音比平时高亢许多,带着一种刻意的、甚至有些尖利的热情。

她抬起头,湛蓝的眼睛直视着凯亚,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异常僵硬,如同戴上了面具,眼底深处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像是冻结的湖面下涌动着暗流,“好久不见!你找空有什么事吗?”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近乎防御的姿态,不着痕迹地将空挡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

凯亚微微挑眉,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位陌生少女对他强烈的、几乎不加掩饰的敌意,以及她对旅行者那种近乎本能的、强烈的占有姿态,都让他感到无比新奇。

他嘴角勾起惯常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难得在须弥偶遇,想请旅行者去酒馆喝一杯,叙叙旧,顺便…认识一下新朋友?”

他特意加重了“新朋友”三个字,目光再次落在派蒙身上。

“喝酒?” 派蒙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个僵硬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排斥,“不行!空…空他刚在遗迹里消耗很大!需要休息!他现在不能喝酒!”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替空做决定的强势。

空微微一怔,看向派蒙。她的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这种替自己断然拒绝他人邀约的行为,是以前小小的派蒙绝不会做的。那时她只会抱怨凯亚请客不够大方,或者担心空喝醉没人付摩拉。

凯亚显然也察觉到了这异常强烈的拒绝。他摸了摸下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哦?这样啊…那真是遗憾。

不过,旅行者看起来精神不错嘛。”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这位小姐如此关心旅行者,想必关系匪浅?不知该如何称呼?”

“她是…”

“我叫派蒙!” 派蒙再次抢在空之前,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凯亚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独眼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在派蒙和空之间来回扫视。

“派…派蒙?” 凯亚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游刃有余的从容,充满了惊愕和荒谬感,“那个…白色的小…漂浮物?” 他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以前派蒙的高度。

“是、是我!” 派蒙的脸颊因为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涨得通红,她挺直了背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尽管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只是…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暂时变成这样了!不行吗?”

凯亚脸上的惊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混合着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惊悚的审视。

他再次仔细打量派蒙——那眉眼,那神态,那说话时带着点小骄傲又有点心虚的语气…虽然身体变化巨大,但那份骨子里的熟悉感,此刻却如同冲破迷雾的阳光,变得清晰无比!

“呵…呵呵呵…” 凯亚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感慨,“这可真是…提瓦特大陆上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了。

旅行者,你的旅途,还真是永远充满惊喜(或者说惊吓)。” 他看向空,眼神变得深邃,“看来你们的遗迹之行,收获颇丰啊。” 他特意加重了“收获”二字。

“凯亚队长,此事说来话长。” 空眉头微蹙,感觉派蒙的状态有些过于紧绷和激动了,“我们…”

“既然空需要休息,那就不打扰了。” 凯亚却非常识趣地主动结束了话题,他优雅地欠身,目光最后在派蒙紧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仿佛穿透了表象,看到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祝你们…‘适应’顺利。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一杯,派蒙小姐?” 他特意用了新的称呼,带着一丝调侃。

派蒙没有回应,只是紧紧抿着唇,湛蓝的眼睛死死盯着凯亚转身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她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手心一片冰凉濡湿。

“派蒙,你刚才…” 空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我没事!” 派蒙猛地转过头,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试图显得轻松的笑容,但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就是…就是突然觉得他好烦!老是拉着你去喝酒!我们快去找提纳里吧!”

她语速飞快,不由分说地拉起空的手腕,几乎是用拖的,将他拽离了原地,仿佛急于逃离刚才那个地方,逃离凯亚带来的那种令她窒息的不安感。

空被她拉着往前走,看着她明显异常的反应,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刚才那一瞬间,派蒙身上爆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排斥和冰冷的气息…是如此陌生。

智慧宫图书馆特有的宁静被无数书页翻动和羽毛笔书写的沙沙声所填充,混合着古老纸张和油墨的沉静气息。巨大的穹顶投下柔和的光线,营造出一种远离尘嚣的沉思氛围。

空坐在靠窗的长桌旁,正专注地整理着刚刚在遗迹中匆匆记录的符号拓片和潦草笔记。那些扭曲的线条和难以辨识的古老文字,正是解开派蒙异变的关键线索。

派蒙则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目光看似落在窗外庭院里葱郁的植物上,长长的白色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然而,她的指尖却无意识地、一下下地轻轻点着光滑的桌面,频率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焦躁。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慵懒而优雅的韵律,是丽莎。

“哎呀,小可爱们,躲在这里用功呢?” 丽莎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如同午后暖阳般的慵懒笑意。

她款款走来,深紫色的裙摆拂过光洁的地面,目光先是落在空身上,随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好奇,落在了派蒙身上。“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她的目光在派蒙那头月光般的长发和精致绝伦的五官上流连,带着学者对未知事物的天然探究欲,“真是…令人惊叹的存在。旅行者,不介绍一下吗?”

派蒙的身体在丽莎靠近的瞬间就微微绷紧了。当丽莎那带着审视和浓厚兴趣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时,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排斥感和危机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袭来!

不同于凯亚那种带着风流意味的欣赏,丽莎的目光更加直接、更加纯粹,充满了智慧的穿透力,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都解析透彻。

这种被“研究”的感觉,让派蒙心底的警报瞬间拉到最高!

“她叫派蒙!” 空抬起头,主动介绍道,试图缓解气氛。

“派蒙?” 丽莎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大,手中的书都差点没拿稳,随即迸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那是学者发现惊天秘密时才有的兴奋,

“那个会飞的…小派蒙?天哪!这简直…简直不可思议!是炼金术的奇迹?还是某种古老的变形魔法?

旅行者,你们这次到底遇到了什么?快!把你们的冒险笔记给我看看!一定记录了非常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她的语气急促起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求知渴望,目光灼灼地盯着空面前那本摊开的、写满了潦草字迹和符号的冒险笔记。

丽莎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向了那本笔记。

就在这一刹那!

派蒙湛蓝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沙漏中金砂流淌般的奇异光芒倏然闪过!快到连她自己都毫无所觉。

“啊呀!”

一声小小的惊呼。派蒙像是被旁边椅子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手臂慌乱地在空中挥舞,不偏不倚,“啪”地一下,正好打翻了桌角那个空用来洗笔的小水盂!

哗啦——!

半盂混杂着墨绿、靛蓝和深紫色颜料(空之前临摹壁画所用)的粘稠液体,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精准无比地倾泻而下,瞬间将空摊开在桌上的那本冒险笔记浇了个透心凉!

浓稠的、色彩斑斓的颜料迅速在纸页上洇开,模糊了字迹,覆盖了符号,将那些可能揭示她异变根源的关键信息彻底淹没在了一片混乱的色彩之下!

“派蒙!” 空猛地站起身,看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的笔记,眉头紧锁。

“啊!对不起!空!对不起!” 派蒙站稳身体,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慌失措,湛蓝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泣,充满了真实的懊恼和无辜,“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脚下滑了一下…我…我帮你擦!”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巾,就要往那狼藉一片的笔记上按去,动作急切得像是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好了好了,小派蒙,别擦了。” 丽莎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看着那本被色彩彻底污染的笔记,脸上露出了无比惋惜的神情,如同看着一件稀世珍宝在眼前破碎,“再擦…这些珍贵的记录可就真的变成抽象派画作了。”

她叹了口气,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遗憾,“真是可惜…这么重要的线索…” 她看向派蒙的眼神里,探究的意味更深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派蒙停下手,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副做错事怕挨骂的可怜模样,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呜…对不起,丽莎小姐…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她偷偷抬起眼,飞快地瞄了一眼空紧锁的眉头和桌上那本彻底报废的笔记,那泫然欲泣的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冰层下水流般的情绪悄然滑过——那是计划得逞后的、冰冷的安心。

空看着派蒙那副自责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本确实无法挽回的笔记,心中那丝因关键线索丢失而升起的烦躁,终究被无奈取代。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派蒙低垂的脑袋:“算了,派蒙,别自责了。意外而已,笔记…我再想办法回忆整理吧。” 他的语气带着安抚,并未深究。

丽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深深地看了派蒙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此刻楚楚可怜的表象,看到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

她优雅地撩了下耳边的卷发,慵懒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意:“看来,今天的智慧宫,并不欢迎知识的眷顾呢。你们继续吧,小可爱们。”

说完,她转身离去,紫色的裙摆消失在层层书架之后。

图书馆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书页的沙沙声。派蒙依旧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仿佛沉浸在巨大的自责中。

然而,在空看不到的角度,她紧抿的唇角,却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短暂,如同毒蛇噬咬猎物前无声的吐信。

空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本色彩斑斓、一片狼藉的笔记上,眉头再次深深锁起。派蒙刚才的“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

那种精准的倾覆角度…还有丽莎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在心底悄然扎根、蔓延。

他侧头看向身边依旧低着头、显得无比自责的派蒙,少女柔美的侧脸在图书馆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无辜。但不知为何,一股寒意却无声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须弥城,兰巴德酒馆二楼临窗的角落,夕阳的余晖将木质桌面染成温暖的金橘色。空气中弥漫着烤肉、香料和淡淡的酒香。然而,桌边的气氛却有些沉闷。

空看着面前摊开的、用新本子重新誊写的几页笔记,上面只有零星的符号和残缺的语句,大部分关键信息都随着那本被毁的笔记永远模糊了。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派蒙的异变毫无头绪,而派蒙本人最近的举动…也让他越来越感到陌生和不安。

派蒙坐在他对面,双手捧着一杯加了大量蜂蜜和牛奶的墩墩桃特饮,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目光却有些飘忽,时不时地扫过酒馆入口的方向,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夕阳的金光落在她柔顺的白色长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晕,衬得她精致的侧脸如同神造。可空却觉得,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像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派蒙,” 空放下羽毛笔,决定开诚布公,“关于那本笔记…”

“空!快看!” 派蒙突然放下杯子,指着窗外楼下宝商街的方向,声音带着刻意的惊喜,打断了空的话,“是柯莱和提纳里先生!”

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巡林官提纳里和他的弟子柯莱正在街对面和一个香料商人交谈。

柯莱似乎注意到了酒馆二楼的他们,脸上露出了腼腆而开心的笑容,朝他们用力挥了挥手,然后拉着提纳里的袖子,似乎想过来打招呼。

空也露出笑容,刚想抬手回应。

“啊!柯莱!” 派蒙却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甚至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异常热情、甚至有些尖利的兴奋,“提纳里先生!好巧呀!你们在买香料吗?今天的日落果看起来特别新鲜呢!”

她语速飞快,话题跳跃,完全不给对方插话的空间,仿佛在用声音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试图阻止他们靠近。

楼下,柯莱被派蒙这突如其来的、异常热情的高声招呼弄得愣了一下,挥手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腼腆的笑容变成了困惑。

提纳里那对灵敏的耳朵也微微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派蒙声音里那一丝不自然的紧绷。

他抬头,翠绿色的眼眸透过窗户,精准地对上了空的视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派蒙,你…” 空站起身,想拉她坐下。

“啊!对了对了!” 派蒙像是根本没听到空的话,猛地转过身,脸上挂着大大的、灿烂到近乎虚假的笑容,“空!我突然想起来!兰巴德老板之前说今天有新到的、限量版的蘑菇煎肉!再不去点就没了!那可是你最喜欢的!我们快下去排队!”

她不由分说地抓住空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用拖的,将空往楼梯口拽去,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强硬。

“派蒙!等等!” 空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试图稳住身形。他回头看向窗外,只见提纳里对柯莱说了句什么,两人并没有过街,只是朝着酒馆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汇入了人流。

提纳里最后投来的那道目光,充满了洞悉的深意和无声的询问。

派蒙却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长长地、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拽着空手腕的力道也放松了些,但依旧没有松开。

她转过头,脸上那夸张的笑容收敛了些,但眼神依旧闪烁着,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语调,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快走啦空!再晚就真的抢不到啦!你难道不想吃吗?”

空被她拉着往楼下走,手腕上还残留着她紧握的力度和温度。他沉默地看着派蒙那重新变得“天真烂漫”的侧脸,夕阳的光线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

然而,刚才她那一连串异常激烈的反应——那刻意拔高的声调,那不由分说的强硬拖拽,那阻止他与柯莱、提纳里接触的明显意图…如同冰冷的针,一根根刺破了她精心维持的“正常”表象。

疑虑不再是藤蔓,而是变成了沉重的锁链,缠绕上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窒息的冰冷。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他的派蒙…似乎正在滑向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甚至有些危险的深渊。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遗迹,那场诡异的能量爆发。

璃月港的夜晚,灯火如星河坠落人间,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碎成一片流动的璀璨。万民堂的喧嚣和香气被远远抛在身后,空独自一人站在吃虎岩僻静处的一处高台上,夜风带着海水的微咸拂过他的脸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他需要静一静。

派蒙最近越来越频繁的、针对所有靠近他之人的“意外”和强硬阻挠,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那本笔记的损毁,柯莱被阻拦的问候…每一次都“恰好”发生在可能对他有所帮助的人出现时。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

“旅行者?一个人在这里吹风,有心事?” 一个带着淡淡酒香和自由气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空回头,看到吟游诗人温迪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的石栏上,两条腿悠闲地晃荡着,手中把玩着一片碧绿的叶子。

“温迪?” 空有些意外。

“嘘——” 温迪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翠绿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如同林间的精灵,“风告诉我,你身边那位可爱的小向导,最近似乎经历了一场…令人惊叹的蜕变?还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空心头一凛。风神巴巴托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温迪,你知道派蒙她…”

“我知道时间在她身上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温迪打断他,语气依旧轻松,但眼神却认真了些许,“力量本身并无善恶,旅行者。

关键在于握住它的那颗心。” 他低头,指尖轻轻拂过叶片的脉络,声音如同夜风的低语,“过于强烈的执念,会像握紧的沙,流失得越快,也越容易…扭曲沙的形状。

尤其是当那力量触及了时间这种禁忌的领域。”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空的灵魂,“问问你自己,旅行者。那真的是意外吗?或者,那只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回响?”

温迪的话如同惊雷,在空心中炸响!那些被他刻意忽略、试图用“意外”和“派蒙不适应新身体”来解释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想的可能——派蒙在主动地、有意识地使用某种力量,排除一切她认为的“威胁”!

“派蒙她…不可能…” 空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无法想象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天真烂漫的小派蒙,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能与否,不在于我的判断,而在于你的眼睛和心。” 温迪轻轻一吹,手中的叶片打着旋儿飘向远方,融入夜色,“时间是最无情的河流,也是最温柔的囚笼。小心啊,旅行者。别让守护的愿望,变成束缚彼此的荆棘。”

说完,他轻盈地从石栏上跳下,拍了拍衣服,“今晚月色正好,适合去讨杯好酒。回见咯,困惑的旅人。” 绿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风,转瞬消失不见。

只留下空一个人,站在灯火阑珊的高处,夜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心却沉入了冰冷的谷底。温迪的警示,如同最后的判决,击碎了他心中残存的侥幸。

就在这时——

“空——!空——!你在哪里?!”

派蒙焦急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带着哭腔,在吃虎岩的巷道间回荡。

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循着声音快步走去。转过一个堆满杂物的巷口,他看到了派蒙。

少女正被几个满脸猥琐、散发着浓重酒气的盗宝团壮汉围堵在角落。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头目,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派蒙,嘴里喷着酒气:

“小美人儿,一个人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晃悠,多危险啊…跟哥几个去喝一杯,保管让你…嘿嘿…”

“滚开!别碰我!” 派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厌恶,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双手环抱着自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她看到空出现,湛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彩和委屈,“空!!”

“放开她!” 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无锋剑铿然出鞘,剑锋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寒芒,直指那几个盗宝团。

“哟呵?还有个护花使者?” 刀疤脸转过头,看到只有空一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狞笑,“小子,识相点就滚开!这小妞爷几个看…呃?!”

他威胁的话语戛然而止。

就在空准备冲上去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世界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喧嚣的璃月港灯火凝固成一片死寂的光斑,远处海浪的翻涌定格在半空,如同破碎的琉璃。

那几个盗宝团脸上的狞笑、伸出的手臂、甚至喷溅出的唾沫星子,都诡异地停滞在空气中,构成一幅荒诞而恐怖的静帧画面。

唯一还在“动”的,只有空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站在巷子深处、背对着他的派蒙。

空的身体也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胶水,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沉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穿着熟悉星月服饰的少女身影,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派蒙的脸上,没有任何面对盗宝团时的恐惧和惊慌。那是一种空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冰冷、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着蝼蚁。

她的湛蓝眼眸深处,不再是纯净的天空,而是如同宇宙深寒的虚空,流淌着无数细碎、冰冷、仿佛由时间尘埃本身凝聚而成的金色砂砾,散发着非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她抬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尖随意地、如同拂去灰尘般,轻轻点在那刀疤脸盗宝团的额头上。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的爆炸。

那个身高体壮、满脸凶悍的盗宝团头目,就在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冲刷!他身上的衣物、皮肤、肌肉、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风化、腐朽!

皮肤变得如同枯树皮般龟裂,肌肉萎缩消失,露出森森白骨,白骨又在下一秒化为灰白的尘埃…整个过程无声而迅疾,仿佛在几秒钟内走完了漫长的一生!

最终,连那尘埃都未曾落地,就在凝固的空气中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派蒙的手指移向旁边另一个吓得魂飞魄散(虽然表情凝固在脸上)的盗宝团成员…

“住手!派蒙!!!”

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冲破那无形的时间桎梏,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这怒吼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身体向前踉跄了一步,无锋剑“哐当”一声脱手掉在地上。

派蒙的动作,停住了。

指尖离那个盗宝团的额头只有一寸之遥。

时间,恢复了流动。

海浪声、远处的喧闹声瞬间涌入耳膜。剩下的几个盗宝团成员脸上的狞笑瞬间被无法理解的、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如同白日见鬼,看着刚才老大站的地方空空如也,又看看那个缓缓收回手指、面无表情的绝美少女,最后目光落在状若疯狂的旅行者身上。

“鬼…鬼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剩下的盗宝团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条阴暗的小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派蒙眼中的冰冷砂砾缓缓褪去,重新变回那片澄澈的湛蓝。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空。脸上那非人的漠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破碎的茫然和…恐惧。她看着空脸上那混合着惊骇、愤怒、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看着他掉在地上的剑…

“空…我…”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解释什么。

“为什么?” 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着派蒙,

“那本笔记…是意外吗?凯亚的调酒工具…是巧合吗?丽莎…柯莱和提纳里…刚才那些人…全都是意外吗?!回答我!派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派蒙的心脏!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心和质问,远比任何攻击都要致命!一直压抑的恐慌、被发现的绝望、害怕被抛弃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防线!

“不是的!空!你听我说!” 派蒙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汹涌而出,瞬间布满了她苍白的脸颊。

她摇着头,慌乱地想要靠近空,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哀求,“我…我只是害怕!我好害怕!空!”

“害怕?” 空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失望,“害怕什么?害怕别人接近我?害怕别人帮我?害怕我找出让你恢复的办法?!还是害怕…失去你这种扭曲的力量?!”

“不是的!” 派蒙尖叫着打断他,泪水更加汹涌,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我怕失去你啊,空!!!”

这一声嘶喊,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以前…以前我那么小,什么都做不好!只能跟在你后面,看着你一次次战斗,一次次受伤!

看着那么多人围着你转!芭芭拉、琴团长、神里绫华、宵宫…她们都那么厉害,都能帮到你!只有我!只有派蒙是最没用的那个!只能喊‘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她泣不成声,语无伦次,长久压抑的、因渺小而产生的自卑和不安,此刻如同溃堤般宣泄出来。

“现在…现在不一样了!空!我…我好像变得…变得‘有用’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刚才还轻易抹去了一条生命,此刻却在无助地颤抖,

“虽然…虽然很可怕…但我终于能…能为你做点什么了!我能赶走那些烦人的家伙!我能帮你解决麻烦!我能…我能让那些想伤害你、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人…都消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和偏执:

“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空?就像以前那样!只有旅行者和派蒙!没有别人!没有那些讨厌的家伙来打扰我们!没有危险!没有分离!这样…这样不好吗?”

派蒙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空,那双被泪水洗过的蓝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最深沉的爱恋、最卑微的祈求、以及最扭曲的占有欲,如同濒临溺亡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只要让时间停下来…” 她喃喃着,像是抓住了某个疯狂的念头,眼中那细碎的金色砂砾再次开始疯狂流转,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刺眼!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波动以她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嗡——!

比在遗迹中那次更加清晰、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震鸣响起!

空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亿万道无形的丝线死死捆缚,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思维仿佛也被冻结!

周围的一切——巷子墙壁上剥落的墙皮、远处凝固的灯火、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再一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和凝固!

只有派蒙身上那越来越盛、如同小型太阳般的苍白与炽金交织的光芒,在死寂的黑暗中疯狂燃烧!

派蒙的身体在这恐怖的光芒中缓缓飘浮起来,月光般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燃烧的白色火焰。她悬浮在凝固的时间之海中,缓缓向无法动弹的空靠近。

她的脸上依旧布满泪痕,眼神却不再卑微祈求,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而绝望的爱意。

她伸出颤抖的手,冰凉而柔软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和不容抗拒的执拗,轻轻抚上空的眉骨,描摹着他因愤怒和痛苦而紧锁的眉头,拭去他眼角不知何时滑下的一滴泪。

“看…” 她的声音不再是少女的清亮,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时光尽头的空灵回响,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空被冻结的灵魂上,冰冷而绝望,“世界…安静了…”

她的脸缓缓贴近空的脸颊,近到空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带着泪水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

那双流淌着时间金砂的蓝眼睛,深深望进空震惊、痛苦、难以置信的眼底深处,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凄美和疯狂。

“如果时间…永远停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此刻…”

冰冷的指尖滑落到空的唇边,带着一种占有性的意味。

“…空会讨厌吗?”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毁灭的偏执,如同最后的审判,在绝对凝固的时间囚笼中,静静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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