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凌氏集团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噼啪作响。吴驰宇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渊秦皇剑的剑鞘,目光落在窗外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云层深处隐隐有雷光滚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他不安的腥甜气,像是血混着铁锈的味道。
“驰宇,久等了。”凌烬凤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室外的湿气。她脱下沾着雨珠的风衣,露出里面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刚开完会,关于镇魂鼎的修复方案,我联系了三位古籍修复专家,他们都提到一个地方。”
她将平板放在茶几上,调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标记着城市边缘的一处废弃老宅,红圈标出的位置旁写着“枯井”二字:“他们说这口井里的井水,曾用于明清时期的法器净化,或许能修复被影煞污染的镇魂纹。”
吴驰宇的目光在“枯井”二字上停顿片刻。父亲的笔记里提过,城市边缘的老宅区确实有几口古井,其中一口在民国时期就因“闹鬼”被封填,传闻每到血月之夜,井底会传来哭嚎声。而今晚的天气预报显示,月相将呈现罕见的“血月”。
“现在去?”他抬头看向凌烬凤,黑夹克的领口被他揉得有些皱。
“最好是。”凌烬凤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专家说血月升起时井水的净化力最强,错过今晚要等三年。”她顿了顿,看向吴驰宇腰间的黑渊秦皇剑,“需要准备什么吗?我让司机备车。”
“不用。”吴驰宇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符和一小瓶麒麟血,“你的车能开到老宅门口?”
“那边路况不好,可能要步行一段。”凌烬凤拿起伞,“走吧。”
雨势在傍晚时分丝毫未减,黑色的轿车艰难地穿行在泥泞的小巷里,最终停在一片断壁残垣前。老宅的朱漆大门早已腐朽,门楣上“凌府”两个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这里……以前是凌家的老宅?”吴驰宇看着门楣上的字迹,有些意外。
“民国时期的祖宅。”凌烬凤撑开伞,雨水顺着伞沿汇成水流,“祖父说当年战乱时,这里死过很多人,井里的水后来就变得不对劲了。”
两人踩着积水穿过庭院,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里长出了半人高的杂草,空气中的腥甜气越来越浓。吴驰宇握紧黑渊秦皇剑的剑柄,剑身传来轻微的震颤——这是有邪祟靠近的征兆。
“在那边。”凌烬凤指着庭院角落的一处空地,那里有一块断裂的青石板,边缘隐约能看到圆形的井口轮廓。
吴驰宇走上前,弯腰掀开石板。一股寒气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井里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隐约能听到水滴落的声音,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回响,更像是有人在井底磨牙。
“不对劲。”他将一张黄符贴在井沿,符纸瞬间泛起黑色的烟,“被怨气污染得很严重,不止影煞一种邪祟。”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井底——那里积着半井暗红色的液体,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扭曲的人脸,正随着水波上下起伏。
凌烬凤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吴驰宇伸手扶住。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让她莫名地安定下来。
“血月快升起来了。”吴驰宇抬头看向天空,乌云裂开一道缝隙,一轮暗红色的月亮正缓缓露出轮廓,“这些是枉死在老宅的冤魂,被血月的阴气唤醒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铃,摇了摇。清脆的铃声穿透雨声,井底的人脸突然躁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你退后些。”吴驰宇将凌烬凤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噌”地出鞘,剑身在血月的红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我先净化井水,你盯着井沿的符纸,一旦变黑就换一张新的。”
“小心。”凌烬凤从他背包里拿出备用的黄符,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吴驰宇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麒麟血开始发烫。他纵身跃到井边,剑尖指向井底的血水,剑指并拢在剑身一抹,金色的灵力顺着剑刃注入水中。
“黑渊秦皇,涤秽!”
红光与金光在井底碰撞,激起巨大的水花。那些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沉入水底,却又在瞬间化作黑色的藤蔓,顺着井壁向上攀爬,朝着吴驰宇的脚踝缠来。
“驰宇!”凌烬凤急忙将一张黄符掷过去,符纸在藤蔓上炸开金光,逼退了那些邪物。
吴驰宇趁机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黑渊秦皇剑上。剑身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他挥剑斩向井中,剑气劈开血水,露出井底一块刻着符文的青石板——那才是净化之力的源头。
“就是这个!”他正要俯身去取,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血月被乌云完全遮蔽,井底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拖进井底。吴驰宇低头,看到一张惨白的女人脸从血水里探出来,长发缠绕着他的小腿,眼睛里淌着暗红色的血泪。
“又是凌家的人……”女人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当年你们欠的血债,该还了!”
她猛地发力,吴驰宇重心不稳,半个身子险些栽进井里。凌烬凤见状,抓起旁边一根断裂的木棍,朝着女人的手臂狠狠砸去,却被对方反手一掌拍开,踉跄着撞在墙上。
“舒芙阿姨教过我,对付这种怨鬼,要断她的执念。”吴驰宇忍着脚踝的剧痛,剑指迅速在井沿画出一个镇魂阵,“你死在谁手里,冤有头债有主,缠着凌家算什么本事?”
女人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是凌家的人把我推下来的……他们抢了我的孩子,还说我是疯子……”
“民国二十三年,凌家确实出过一桩丑闻,二小姐未婚先孕,孩子被送走后,她就疯了,最后投井自尽。”凌烬凤捂着撞疼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祖父临终前说过,那是凌家欠的债,让我们有机会一定要超度她。”
女人听到这话,脸上的怨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伤。血月恰好此时再次从乌云中露出,红光落在她脸上,竟显得有几分凄楚。
“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语,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凌烬凤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愧疚,“但我会查,我会找到他的后人,让他们知道你的事。”
吴驰宇趁机抽出黑渊秦皇剑,剑尖在井底的青石板上一点,将麒麟血滴在符文上。青石板发出柔和的白光,井水开始剧烈翻滚,那些暗红色的液体渐渐变得清澈,漂浮的人脸也随之消散。
女人最后看了一眼血月,身体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井水中。抓住吴驰宇脚踝的手也松开了,只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雷声渐渐远去,雨势也小了很多。吴驰宇喘着气爬上井台,看到凌烬凤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井底浮上来的一块婴儿长命锁捡起来——锁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她的执念,大概就是这个。”凌烬凤将长命锁递给吴驰宇,指尖还在微微发抖,“我会说到做到,找到孩子的下落。”
吴驰宇接过长命锁,金属表面还带着井水的凉意。他看着凌烬凤认真的侧脸,血月的红光落在她脸上,竟让他想起母亲韩舒芙当年处理这类事时的样子——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井水净化好了。”他将一小瓶井水装进容器,“回去可以修复镇魂鼎了。”
凌烬凤点头,起身时却因为刚才的撞击,脚步一软差点摔倒,被吴驰宇及时扶住。这一次,他扶得很稳,手臂穿过她的腰侧,黑夹克的布料蹭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两人都愣了一下,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远处传来鸡鸣声,血月开始西沉,天快要亮了。
“谢谢。”凌烬凤轻轻推开他,脸颊有些发烫。
“应该的。”吴驰宇别开视线,将装着井水的容器递给她,“回去吧,这里的事结束了。”
两人并肩走出老宅,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驱散了之前的血腥味。凌烬凤看着手里的长命锁,又看了看身边穿着黑夹克的少年,突然觉得,这次冒险或许不只是为了修复镇魂鼎。
吴驰宇低头看着脚下的积水,里面倒映着两人并肩的影子,黑渊秦皇剑的剑穗轻轻晃动,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他知道,这口枯井里的相遇,只是个开始。就像父亲说的,每段缘分都藏在凶险里,要握紧剑,也要看清心。
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第二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