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了三天,将整座城市浇得透湿。吴起灵站在老城区的巷口,蓝夹克的袖口沾着泥水,黑渊秦皇剑被他斜背在身后,剑鞘上的麒麟纹在雨幕中泛着暗芒。
“就是这儿?”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旧楼,墙皮剥落的砖墙上爬满青苔,三楼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像只空洞的眼。
“嗯,”韩舒芙撑着伞站在他身边,米色风衣的下摆被雨水打湿了一角,“附近居民说,这栋楼每到雨夜就会传来哭声,像是小孩在找妈妈。昨天有个拾荒者进去捡东西,出来后就疯了,嘴里一直喊‘骨头在唱歌’。”
吴起灵皱眉,从口袋里掏出张黄符,指尖的麒麟血轻轻一点,符纸瞬间燃起幽蓝的火苗:“阴气很重,而且……不止一个邪祟。”
火苗在雨里明明灭灭,最后指向旧楼的楼道口。他转头看向韩舒芙,眼神里带着叮嘱:“进去后紧跟着我,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头,尤其是小孩的声音。”
“知道了。”韩舒芙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些,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起灵,你说会不会是……”
“别猜。”吴起灵打断她,推开门洞的铁门。铁锈摩擦的“吱呀”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门后一股腐朽的腥气扑面而来,像是烂肉混着泥土的味道。
楼道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手机的光看清脚下的路。楼梯积着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扬起呛人的灰,混着雨水的潮气黏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
“呜呜……妈妈……”
刚走到二楼转角,就传来小孩的哭声,细细软软的,像是就在耳边。韩舒芙下意识想回头,手腕却被吴起灵攥住。他的手心很热,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别看。”
黑渊秦皇剑突然发出轻微的震颤,吴起灵猛地拔剑,剑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红光,直劈向楼梯扶手——那里不知何时蹲坐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脸白得像纸,眼睛却是两个黑窟窿。
“嘻嘻……”小孩被剑气劈中,化作一团黑雾,笑声却越来越近,“陪我玩呀……”
“是‘骨婴煞’。”吴起灵护着韩舒芙往三楼走,声音压得很低,“这种邪祟多是夭折的婴儿被怨气滋养而成,常藏在埋过尸骨的地方。这栋楼底下,怕是有问题。”
三楼的走廊更暗,空气中的腥气越来越浓。手机光照到尽头的房间时,韩舒芙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那扇破旧的木门上,贴着张褪色的黄符,符纸中间破了个洞,洞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门板往下流。
“就是这儿。”吴起灵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七个黑陶瓮,瓮口用红布封着,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那些符咒像是活的,在手机光下微微蠕动,红布缝隙里渗出的液体,在地上积成了小小的水洼,泛着腥臭。
“骨瓮。”吴起灵的声音冷了几分,“有人故意用夭折婴儿的骸骨,加上怨气滋养,做成了这七个煞器。难怪附近阴气这么重。”
他话音刚落,最左边的骨瓮突然“咚”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七个骨瓮全都震动起来,红布被里面的东西顶得鼓鼓囊囊,小孩的哭声从瓮里钻出来,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
“起灵,它们要出来了!”韩舒芙攥紧了伞柄,指节泛白。
吴起灵将她拉到身后,黑渊秦皇剑直指骨瓮:“麒麟血镇邪,剑指魑魅!”他胸口的麒麟血纹路亮起红光,顺着手臂流到剑身,原本暗沉的剑身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砰!”最前面的骨瓮炸开了,碎片飞溅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虚影扑了出来,嘴张得极大,露出尖利的牙齿。吴起灵侧身避开,剑随身走,红光闪过,虚影被劈成两半,化作黑烟消散。
但更多的虚影从骨瓮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围上来,哭声汇成一片,像是要把人的魂魄都震碎。吴起灵护着韩舒芙步步后退,剑招越来越快,每一剑都带着麒麟血的阳气,劈得那些虚影连连后退。
“舒芙,看到墙角的符纸了吗?”他突然喊道,“上面画的是镇魂阵,你去把它贴在每个骨瓮的碎片上!”
韩舒芙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一叠黄符,上面的朱砂符咒和吴起灵平时用的很像。她咬咬牙,趁着吴起灵用剑气逼退虚影的空档,冲过去抓起符纸,蹲下身往骨瓮碎片上贴。
“别碰她!”一个虚影突然绕过吴起灵的剑气,朝韩舒芙扑来。
她下意识举起手里的符纸,那虚影撞在符纸上,发出一声惨叫,竟被弹了回去。韩舒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些符纸沾了吴起灵的气息,带着阳气。她加快速度,将符纸一张张贴上去,每贴一张,周围的哭声就弱一分。
最后一张符纸贴上时,所有的虚影突然停住了,像是被定住一样。吴起灵抓住机会,黑渊秦皇剑高高举起,麒麟血的红光凝聚在剑尖:“尘归尘,土归土,怨气散,入轮回!”
剑光落下,七个骨瓮的碎片连同那些虚影一起被劈中,化作无数光点,在房间里盘旋了一圈,最终消散在雨夜里。房间里的腥气渐渐散去,只剩下雨水敲打着破窗的声音。
吴起灵收剑入鞘,胸口的麒麟血纹路慢慢暗下去。他转身看向韩舒芙,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帮她擦掉脸上沾的灰尘:“没吓到吧?”
韩舒芙摇摇头,指着地上的符纸:“这些符纸……是你准备的?”
“嗯,昨天接到消息就过来布了阵,没想到它们这么快就破封了。”吴起灵的指尖还带着剑的凉意,触到她脸颊时,韩舒芙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
雨还在下,旧楼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韩舒芙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扑向她的虚影,心里还有些发颤,下意识攥住了吴起灵的衣袖:“起灵,做驱魔师……是不是每天都要面对这些?”
吴起灵沉默了一下,点头:“差不多。但习惯了就好。”
“我不想你习惯。”韩舒芙抬头看他,眼里映着手机微弱的光,“我不想你每天都把自己置于危险里。”
吴起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发疼。他伸手,笨拙地把她揽进怀里,蓝夹克的布料吸了雨水,带着点凉,却把两人裹得很紧:“有你在,我会更小心。”
韩舒芙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和雨水的气息。她突然觉得,刚才那些可怕的虚影和哭声,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我们下去吧。”她轻声说。
“好。”吴起灵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黑渊秦皇剑在身后轻轻晃动,剑鞘上的水珠滴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走出旧楼时,雨不知何时小了些,天边竟透出一点微光。韩舒芙抬头看向吴起灵,他的蓝夹克湿了大半,头发贴在额头上,却笑得很干净:“回去给你煮点驱寒的药,淋雨了容易招阴气。”
“嗯。”韩舒芙笑着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雨丝落在两人身上,带着清晨的凉意,却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或许前路还有更多的骨瓮和邪祟,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再深的黑暗,也终会等到破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