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商业cbd，玻璃幕墙反射着残月的冷光，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吴起灵站在韩氏集团总部楼下，蓝翔夹克的拉链拉到顶，挡住了夜风里夹杂的阴寒。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剑匣，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灼热感透过金属传来，显然楼里藏着的东西，比前几日遇到的百足蛊更棘手。
“吴先生，这边请。”韩舒芙的特助小陈脸色发白，引着他往电梯口走，“韩总半小时前进入顶层书房后，就再没回应过。监控显示……书房里的镜子好像不太对劲。”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小陈身上的香水味，与吴起灵袖口沾染的硫磺味格格不入。他抬眼看向镜面，电梯壁的反光里，隐约有团黑雾一闪而过。
“顶层除了韩总，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韩总说要处理一份 confidential 文件，让所有人都下班了。”小陈的声音发颤，“但我刚才在楼下，好像看到书房的窗户上，有个影子在敲玻璃……可顶层是全封闭的啊。”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顶层，门刚打开一条缝，刺骨的寒意就扑面而来。走廊尽头的书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却照不亮门口堆积的阴影——那些阴影像是活物，正顺着地板的纹路缓缓蠕动。
“待在这里别动。”吴起灵按住想跟上来的小陈，反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红的剑身刚出鞘，就发出嗡鸣，火焰沿着剑刃跳跃，将周围的阴影逼退三尺。
他推开门的瞬间，书房里的景象让瞳孔骤然收缩。
韩舒芙倒在书桌旁，额角渗着血，昏迷不醒。而本该挂在墙上的穿衣镜，此刻碎成了数不清的镜片，散落在地面上。诡异的是，每一片镜片里，都映着个模糊的人影——那影子穿着和韩舒芙一样的白色长裙，正隔着玻璃，用扭曲的姿势模仿她的动作。
“镜中魈。”吴起灵低骂一声，认出了这东西。传说人在极度疲惫时，若对着镜子久坐，魂魄会被镜中阴气勾出一缕，化作镜影。寻常镜影无害，可眼前这些，显然被人动了手脚，每一片镜片里的影子，都透着噬人的凶光。
他刚想上前扶起韩舒芙，离她最近的一片镜片突然炸裂，镜中的白裙影子化作黑烟窜出，直扑她的脖颈。吴起灵足尖点地，侧身挡在韩舒芙身前，秦皇剑-红焰麒麟横扫，火焰瞬间将黑烟烧成灰烬。
可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地面上所有镜片同时震颤，无数道黑影从碎片里钻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四肢由扭曲的镜刃组成，眼窝处是两团旋转的黑雾。
“擅闯者，死。”黑影的声音像是无数玻璃摩擦，尖锐刺耳。
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麒麟血在体内翻涌，掌心泛起金红的光泽：“把她的魂魄还回来。”
黑影狂笑起来，周身的镜刃发出嗡鸣：“她的魂魄？早就成了我的养料！这具身体，很快也会属于我——”
话音未落，它猛地挥出手臂，数十片锋利的镜刃射向吴起灵。他抱着韩舒芙就地翻滚，镜刃擦着他的蓝翔夹克飞过，钉在书架上，木屑纷飞。落地的瞬间，他将韩舒芙轻轻放在墙角，转身时拳锋已裹着烈焰，狠狠砸向黑影的胸口。
“砰！”拳劲撞上镜刃组成的躯体，发出金石交鸣的脆响。吴起灵只觉得虎口发麻，黑影却纹丝不动，反而抓住他的手腕，镜刃瞬间刺入皮肉，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
“麒麟血？”黑影的黑雾眼窝里闪过一丝贪婪，“果然是好东西，足以让我冲破镜界束缚了！”
剧痛让吴起灵的眼神更冷。他最擅长的本就是格斗，此刻被钳制住手腕，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狠劲。左腿骤然抬起，膝盖带着破空声顶向黑影的腹部，同时右手猛地发力，硬生生将被钳制的左手抽回，带起一串血珠。
“秦皇剑-红焰麒麟，焚！”他趁机握住剑柄，赤红的火焰顺着剑身暴涨，如同一条燃烧的火龙，直劈黑影的头颅。
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头颅被火焰劈开，却在落地前化作无数小镜片，重新组合成三个一模一样的分身。它们分散开来，呈三角之势将吴起灵围住，镜刃手臂同时抬起，反射着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吴起灵眯起眼，余光瞥见墙角的韩舒芙手指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他心里一紧——镜中魈最擅长在宿主意识模糊时夺舍，绝不能让它靠近！
“想护着她？”中间的黑影冷笑，“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拦住我们！”
三个分身同时扑上，镜刃闪烁着寒光。吴起灵不退反进，秦皇剑-红焰麒麟在他手中舞出一团火轮，逼退左侧分身的同时，右腿横扫，正中右侧分身的膝盖。那分身发出一声怪响，竟真的像镜子般裂开一道缝隙。
“原来如此，你也怕物理攻击。”吴起灵眼中精光一闪。他不再执着于用火焰灼烧，反而将麒麟血的力量灌注在拳脚之上，配合着剑光，打起了近身缠斗。
他的格斗技巧本就狠辣刁钻，此刻更是招招不离黑影的关节处。镜刃划破他的手臂，他就用带着麒麟血的拳头砸向对方的裂痕；分身想绕后去抓韩舒芙，他就用剑柄狠狠磕向对方的后脑。蓝翔夹克的袖口被划烂，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让那些散落的镜片发出滋滋的响声。
“你找死！”黑影被彻底激怒，三个分身突然爆开，化作漫天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向吴起灵。
千钧一发之际，吴起灵猛地转身，用后背护住墙角的韩舒芙。无数镜刃扎进他的后背，剧痛让他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插在地上，双手结印：“麒麟血，镇！”
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如同潮水般涌向四周。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镜片碎片被金光触及，瞬间失去光泽，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再无动静。
黑影的惨叫在金光中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滩黑色的粘液，渗入地板。
书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吴起灵粗重的喘息声。他缓缓转过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疼得他眼前发黑。刚想弯腰去扶韩舒芙，却见她已经睁开了眼，正怔怔地看着他后背的伤口，眼眶通红。
“你醒了？”吴起灵扯出个笑容，想站直身体，却一阵踉跄。
韩舒芙连忙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的血迹，手都在抖：“别乱动！你的伤……”
“小伤。”他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扫过地上的镜片碎片，“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韩舒芙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刚才我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在镜子里对我笑，然后头就开始疼……”
“是镜中魈在勾你的魂魄。”吴起灵解释道，“还好你意志够强，没被它彻底缠住。”他顿了顿，看向那些碎片，“这东西不会凭空出现，有人在你书房里布了阵，那些镜片上应该涂了引阴的药粉。”
韩舒芙这才注意到，碎片边缘确实泛着淡淡的绿色粉末。她脸色一白：“是冲着我来的？”
“不一定。”吴起灵扶着她站起来，“或许是冲着韩氏集团的地脉。这栋楼建在老城区的旧址上，本身就聚阴，再加上有人故意引导……”
他的话没说完，韩舒芙突然踮起脚，轻轻抱住了他。
吴起灵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的额头抵着他的后背，隔着被血浸透的夹克，传来微弱的温度。他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混合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谢谢你，吴起灵。”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后怕，“每次都是你救我。”
后背的伤口还在疼，但不知怎的，那点疼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冲淡了。吴起灵抬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放在她的背上：“我是驱魔师，这是我的工作。”
“不是因为工作。”韩舒芙抬头，眼眶红红的，却看得格外认真，“是因为你在意我，对不对？”
吴起灵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他转过身，避开她的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火焰已经平息，只剩下淡淡的余温。
“走吧，先送你去医院。”他声音有些不自然，“这里的事，我会让特殊事务局的人来处理。”
韩舒芙看着他后背渗出的血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的伤更重，要去医院的是你。”她从抽屉里翻出急救箱，“我帮你处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
吴起灵想拒绝，却对上她倔强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舒芙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蓝翔夹克，看到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拿着碘伏棉签，动作轻柔地清理着伤口，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窗外的残月渐渐被乌云遮住，书房里的灯光昏黄而安静。吴起灵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或许这趟幽冥归途，并不只是充斥着鬼怪与血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或许，有些东西，比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更能驱散寒意。
韩舒芙处理完伤口，刚想说话，却瞥见地上的镜片碎片里，有一片还在微微发光。她心里一动，刚要提醒吴起灵，那碎片突然炸裂，一道极细的黑影闪电般射向她的眉心——
“小心！”吴起灵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却被那道黑影擦过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黑影落地，化作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正想逃窜，却被吴起灵一脚踩碎。
“是寄生蛊。”他盯着脚下的虫子，眼神冷得像冰，“看来，布镜阵的人，是真想让你死。”
韩舒芙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脖颈的血痕，突然握紧了他的手：“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害你。”
吴起灵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真实的笑意。
“好，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