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城区的巷弄里还飘着隔夜的油条香，警戒线却已将半条街圈成了禁区。吴起灵跳下车时，蓝翔夹克的袖口还沾着昨晚的泥点，刚走到巷口就被两个年轻警员拦住。
“站住！里面不能进！”
“我是吴起灵。”他掏出磨得发亮的驱魔师执照，证件封皮上印着的金色麒麟纹在晨光里闪了闪。两个警员对视一眼，立刻收了阻拦的手——在这城市里处理过几桩诡异案子的人，没人不知道这个穿蓝夹克的驱魔师。
韩舒芙紧随其后，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今天换了身利落的黑色西装，手里拎着的公文包看着精致，实则夹层里塞着三枚镇邪用的铜钱。
“吴老弟，你可算来了！”老张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警戒线里钻出来，手里的搪瓷杯都在抖，“你自己看吧，邪乎得很！”
巷尾那间老式居民楼的地下室门口，法医正蹲在地上拍照。吴起灵走过去时，一股阴冷的甜腥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水果混着铁锈。
死者是个中年男人，蜷缩在地下室的铁门边，双眼圆睁，瞳孔里却没有丝毫神采，整个人干瘪得像张被抽走了棉花的人皮。最诡异的是他的手腕，皮肤完好无损，却有一圈淡青色的印记，像被什么东西细细勒过。
“致命伤在哪？”吴起灵蹲下身，指尖悬在死者手腕上方两寸处。指尖的麒麟血在发烫，隐约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阴寒，顺着印记往地下钻。
“全身上下没一点外伤。”法医推了推眼镜，声音发紧，“但体内的精气……就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抽干了。你看他的皮肤，都贴骨头了。”
韩舒芙站在几步外，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她强忍着不适，从公文包里拿出罗盘，指针在她掌心疯狂打转，最后死死指向地下室深处。
“阴气很重，源头在里面。”她低声道，罗盘边缘甚至凝起了一层白霜。
吴起灵站起身，右手握住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柄。青铜剑鞘上的麒麟纹仿佛活了过来，鳞片间渗出淡淡的红光。他抬脚踹开虚掩的铁门，一股夹杂着霉味的寒风猛地灌出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都飘了起来。
地下室不大，堆着些废弃的家具。墙角摆着一面半人高的穿衣镜，镜框是褪色的红漆，镜片蒙着层灰，却异常干净，连一点蛛网都没有。
“就是那面镜子。”韩舒芙的声音带着颤音，罗盘指针已经快贴到镜面上了。
吴起灵没说话，一步步朝镜子走去。镜面里渐渐映出他的身影，蓝翔夹克，牛仔裤，手里的剑……但有哪里不对。他猛地停住脚——镜中的自己，嘴角正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神里满是贪婪的光。
“小心！”韩舒芙突然喊道。
镜中的“吴起灵”突然抬起手，镜面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一只和吴起灵一模一样的手猛地从镜子里伸出来，抓向他的手腕！那只手冰冷刺骨，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粘液。
吴起灵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左手成拳，带着麒麟血的阳气狠狠砸向那只手。
“砰！”
拳头撞在镜手上，发出闷响。镜手瞬间变得透明，却没缩回去，反而顺着他的拳头往上爬，像层冰壳要裹住他的胳膊。
“这是镜魇，靠吸食活人的精气修炼！”吴起灵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
炽烈的红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室，剑身上的火焰“腾”地窜起半尺高。他手腕一翻，剑刃带着破风的锐响劈向镜面。
“滋啦——”
火焰剑刃砍在镜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镜面裂开一道缝，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那只镜手瞬间缩回镜中，消失不见。
但裂痕里很快渗出粘稠的黑液，顺着镜框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一滩，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越来越清晰，最后竟变成了韩舒芙的样子，穿着她身上这件黑色西装，脸上挂着和刚才镜中吴起灵一样的诡异笑容。
“吴起灵……”镜魇化成的“韩舒芙”轻声唤道，声音甜腻得发假，“你看，我变成她的样子了，你不舍得动手吧？”
韩舒芙气得发抖：“你胡说！他才不会……”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吴起灵动了。不是拔剑，而是直接冲了上去，左拳带着劲风砸向“韩舒芙”的脸。
“砰！”
这一拳又快又狠，结结实实地打在镜魇脸上。“韩舒芙”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像被打碎的玻璃，碎片里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黑漆漆的空洞。
“你怎么知道……”镜魇发出愤怒的嘶吼，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她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吴起灵冷冷道，右手中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已经再次举起，“而且，你模仿得再像，也没有她身上的阳气。”
他说着，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箭般窜出，剑刃带着火焰直刺镜魇心口。镜魇这次学乖了，身体化作一道残影，躲到镜子后面。火焰剑刃砍在镜面上，又裂开几道缝，黑液淌得更凶了。
“躲在里面就安全了？”吴起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最擅长的从来不是只用剑，格斗技巧才是他的根本。
他突然收剑，左手在腰间一抹，摸出三张黄符，指尖燃起阳气之火，将符纸点燃后，不是扔向镜子，而是反手贴在自己的左右肩和额头。
“麒麟踏焰，破邪！”
随着他一声低喝，身上的蓝翔夹克突然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撑开，皮肤下仿佛有红光在流动。他猛地冲向镜子，不是用剑，而是用肩膀，带着全身的力量和麒麟血的阳气，狠狠撞了上去！
“轰隆！”
整面镜子应声碎裂，无数镜片飞溅开来。镜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碎片中现出身形——那是个没有脸的黑影，浑身缠着破碎的镜面，手里还抓着几缕暗红色的精气。
“找死！”黑影嘶吼着扑上来，破碎的镜面在它周身旋转，像无数把小刀子。
吴起灵不退反进，左手格开旋转的镜片，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直刺黑影心口。这一剑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正是他格斗术中的杀招。
“噗嗤！”
火焰剑刃没入黑影体内，瞬间燃起熊熊烈火。黑影在火中疯狂扭动，发出痛苦的哀嚎，那些破碎的镜面渐渐融化，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黑珠——那是它积攒多年的精气本源。
“就是现在！”韩舒芙突然喊道，将手中的三枚铜钱扔了过去。
铜钱在空中连成一线，精准地砸在黑珠上。“叮”的一声脆响，黑珠裂开一道缝。
吴起灵眼神一凛，手腕用力，秦皇剑-红焰麒麟上的火焰再次暴涨。
“焚！”
只听“轰”的一声，黑珠彻底爆开，黑影在火焰中迅速缩小，最后化为一缕青烟，被剑上的火焰彻底吞噬。
地下室里的阴气瞬间散去，罗盘指针慢慢恢复平静。韩舒芙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吴起灵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没事吧？”他的手还带着剑上的余温，扶在她胳膊上，力道很稳。
“没事。”韩舒芙摇摇头，脸颊有点发烫，连忙挣开他的手，“那镜魇……解决了？”
“解决了。”吴起灵收起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但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单独出现，老城区可能还有别的问题。”
他看向地上的碎镜片，突然注意到一块较大的碎片上，映出的不是地下室的景象，而是一片陌生的水域，水面上飘着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
“这是……”他皱眉捡起碎片，碎片在他掌心渐渐变得冰冷，最后“咔嚓”一声裂成了粉末。
老张这时才敢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就解决了？”
“嗯，处理干净了。”吴起灵拍了拍手上的灰，“死者体内的精气被吸光了，按正常流程处理就行。”
他顿了顿，看向韩舒芙：“工地的事今天必须去了，我总觉得这镜魇和工业园的怨气有关联。”
韩舒芙点头：“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走出地下室时，阳光已经越过屋顶照进巷弄。韩舒芙看着吴起灵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句“她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她快步跟上他的脚步，轻声道：“刚才……谢了。”
吴起灵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难得地扬起一点弧度：“保护客户，是驱魔师的本职。”
韩舒芙哼了一声，心里却甜滋滋的。她知道，这不是本职那么简单。
跑车再次发动，朝着城东的工业园驶去。没人看到，在老城区某间废弃的阁楼里，一面布满蛛网的铜镜突然亮起微光，镜面上缓缓浮现出四个字——
镜海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