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睁开眼睛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喉咙里火烧般的干渴。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木屋里,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斜射进来,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水...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可怕。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雅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看到他醒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陈默!你终于醒了!她快步走到床前,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先别说话,喝点药汤。
苦涩中带着甘甜的液体滑入喉咙,陈默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缠满了浸着药香的绷带,稍微一动就传来阵阵刺痛。
我昏迷了多久?喝完药汤,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朗。
整整十五天。小雅放下碗,眼中满是忧虑,云大哥和王二狗三天前就醒了,你伤得最重,爷爷说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雨夜、雷电、那个自称影先生的黑衣人,还有最后时刻看到的两个模糊身影...
是云清朗和王二狗救了我?他们怎么样了?
小雅帮他调整了下枕头:云大哥右臂经脉被雷电灼伤,王二狗左腿差点废了。不过现在都好多了,爷爷用九转回阳针配合药浴,总算保住了他们的手脚。她顿了顿,你哥哥陈威也来过几次,见你一直不醒,昨天又回特调局处理公务了。
陈默试着动了动手指,惊讶地发现虽然全身疼痛,但体内似乎有一股暖流在缓慢修复着损伤。他看向小雅:你爷爷的医术...不一般。
小雅神秘地笑了笑:爷爷年轻时是山里最有名的道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隐居在这里了。她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去告诉爷爷和云大哥他们你醒了。
午后,陈默在小雅的搀扶下慢慢走到院子里。
云清朗和王二狗正围在石桌旁专注地研究着什么。云清朗依然一袭白衣,只是右臂的袖子空荡荡地垂着,显然是伤势未愈不能活动。王二狗看起来精神不错,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只是左腿走起路来还有些跛。
哟!墨哥终于舍得醒啦?王二狗第一个发现陈默,咧嘴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笑容。
云清朗抬头,锐利的目光在陈默身上扫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气色比想象中好。
陈默在小雅的帮助下坐到石凳上,发现桌上摆着一个盛满清水的黑陶碗,周围散落着几张画满红色符文的黄纸和几根燃了一半的香。
你们在研究什么?
云清朗用左手推了推眼镜——陈默这才注意到他戴了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尝试融合万师傅的符咒术和秦阿婆的观水术,但...他指了指几张烧焦的符纸,一直失败。
王二狗抓起一张完好的符纸在陈默面前晃了晃:师兄画符的技术没话说,可一碰到水就炸,跟放鞭炮似的。小雅爷爷说再这样下去要收我们噪音污染费。
爷爷才没这么说!小雅端来一壶药茶,给每人倒了一杯,不过你们确实该休息,伤还没好全呢。
云清朗摇摇头,眼镜片反射着阳光:影先生虽然暂时退却,但不会放弃。我们需要更强的术法来应对。他转向陈默,你哥哥说,影先生背后可能有一个更大的组织。
陈默心头一紧。他想起那个雨夜,黑影人说过这个词。他正要开口,突然被王二狗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王二狗不知何时点燃了三炷香,正对着水碗念念有词。那是看香术的起手式,陈默在秦阿婆那里见过。香火明灭间,王二狗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一抖,香灰落入了水碗中。
哎哟,我的香——王二狗懊恼地叫道,但他的话戛然而止。
水碗中的香灰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接着,水面泛起奇异的光泽,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油膜,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水面渐渐平静,然后——浮现出了模糊的画面。那是一座古老的塔式建筑,隐藏在浓密的树林中,青灰色的石壁上爬满了藤蔓。画面一闪而过,接着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那个影先生,他站在一个石台前,周围跪着几个穿黑袍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云清朗震惊地低语,眼镜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推。
王二狗也瞪大了眼睛:我就是打了个喷嚏...
小雅手中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爷爷的古书上说过,这叫香灰水镜,是古代道门用来窥探远方的秘术,早就失传了!
水面上的画面突然扭曲,影先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虽然画面模糊,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中的阴冷。接着画面消失了,水底的香灰排列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像是一只眼睛。
云清朗迅速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个符号:幽冥之眼...果然是幽冥宗的标志。
幽冥宗?陈默疑惑地问。
一个古老的邪修组织,云清朗解释道,据说早在明朝就被朝廷剿灭了,没想到还有余孽存活。
王二狗挠挠头:那个塔...我好像在哪见过。
陈默盯着水碗,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我也觉得那地方很眼熟...
云清朗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两个都见过?这不太可能是巧合。
小雅突然说:会不会是你们小时候去过的地方?陈默,你老家是不是在南方山区?
陈默点点头:我十岁前确实住在山里,但记忆很模糊...他努力回想,却只捕捉到一些零碎的画面——雾气缭绕的山林,古老的石阶,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背影?
云清朗拿起还燃着的香,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水碗。
等等,师兄,万一又炸了——王二狗紧张地说。
但这次,当香灰落入水中,水面只是泛起微微涟漪,没有出现任何画面。云清朗尝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奇怪,刚才明明...云清朗困惑地看着王二狗,你刚才除了打喷嚏,还做了什么?
王二狗一脸茫然:我就按平常看香术的步骤来啊,先念清香通神明,然后一缕达九天,还没念完就...
小雅突然拍手:我明白了!是看香术!你们一直在尝试融合符咒术和观水术,但忽略了看香术的作用!
云清朗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迅速翻出笔记本快速画着什么:万师傅的符咒术主,秦阿婆的观水术主,而看香术主,三者合一才能...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狗吠声打断。院子外,小雅爷爷养的大黄狗突然狂吠起来,声音中充满警觉。
小雅爷爷从药房快步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把草药。老人虽已年过七旬,但步伐稳健,双目炯炯有神:有人来了,带着阴邪之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四个年轻人,你们最好进屋去。
陈默感到一阵心悸,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又回来了。云清朗迅速收起水碗和符纸,王二狗则熄灭了香火。
影先生?他不是逃走了吗?王二狗低声问。
云清朗摇头:不一定是他本人,但肯定与他有关。他看向陈默,你觉得呢?
陈默闭上眼睛,尝试捕捉那种微妙的感觉。片刻后,他睁开眼:不是影先生,但...有相似的气息。像是他的同伙。
小雅爷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取出七枚古铜钱,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撒在院门口:不管是谁,暂时进不来。但不会太久,你们快想对策。
## 第五章:危机临近
云清朗看向王二狗:这一次试试刚才的方法,这次我们一起来。
王二狗点点头,重新点燃三炷香。云清朗取出一张新的符纸,用朱砂快速画下一道复杂的符文。陈默则主动捧起水碗,感到一种奇异的共鸣从指尖传来。
小雅看着他们,突然说:我来念观水咒,爷爷教过我。
三人站成一个三角形,云清朗的符纸漂浮在空中,王二狗的香烟袅袅上升,陈默手中的水碗微微颤动。小雅开始用一种古老的语调吟诵咒语:
水月镜花,倒映乾坤;清波为目,洞察幽冥...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凝聚。陈默感到手中的碗越来越重,水面开始发光。云清朗的符纸无火自燃,灰烬落入碗中,与王二狗的香灰混合。
水面再次浮现画面——这次更加清晰。他们看到一片茂密的杉木林,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向那座神秘石塔。画面拉近,塔门口的石碑上刻着三个斑驳的大字,只能辨认出第一个是字。
接着,画面切换到塔内,一个圆形石台上摆放着一颗泛着诡异紫光的珠子。影先生的身影出现在珠子旁边,伸手想要触碰它,但在最后一刻被某种力量弹开,整个人被震飞数米。
混元...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然后再次中断。
院外,狗吠声变得更加狂躁。小雅爷爷的铜钱开始剧烈震动,其中一枚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他们在尝试破阵!老人紧张地说,至少有三个人,修为都不弱。
云清朗额头渗出冷汗,但他的手很稳:再坚持一下,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王二狗突然说:让我试试别的。他换了一种更古老的咒语,这是他从秦阿婆那里学来的秘术:
香通三界,灰映九幽;一点灵光,照见真形...
水面剧烈波动,画面再次变化——这次他们看到了影先生的脸,虽然模糊,但能看出他正在一个山洞中疗伤,周围摆满了各种诡异的法器。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向水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笑容。
他...他能感觉到我们在看他!小雅惊呼。
几乎同时,院外传来一声巨响,一枚铜钱炸裂开来。大黄狗发出一声哀鸣,然后安静下来。
他们破了第一道防线!小雅爷爷脸色大变,进屋,快!
四人迅速撤回屋内。陈默最后一个进门,在关门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远处的树丛中有一道黑影闪过,不是影先生,但同样散发着阴气。
屋内,小雅爷爷迅速点燃了特制的药香,浓郁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这能暂时掩盖你们的气息。他解释道,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古老的桃木匣,如果情况危急,就用这个。
云清朗认出了那是什么:遁地符?可这是您保命的...
老人摆摆手:老头子我活够本了,你们年轻人还有大事要做。他严肃地看着他们,刚才你们看到的,是幽冥宗观幽塔,一个本该在三百年前就被毁掉的邪修据点。那颗珠子,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传说中的混元珠,据说能打破阴阳界限的禁忌法器。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影先生想得到它?
不止是他。老人忧心忡忡地说,幽冥宗的余孽一直在暗中活动,现在他们可能找到了复兴的机会。那颗珠子据说是他们的镇派之宝,能打开阴阳两界的通道。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近。屋内的油灯剧烈摇晃,投下诡异的影子。
没时间了。云清朗果断地说,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王二狗想到以往的种种遭遇,又联想到自己无意中将三种法术结合起来产生的效果,突然咧嘴一笑:我有个主意,不过你们可能觉得太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