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码头区废弃的仓库群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阴影幢幢。咸湿的海风带着锈蚀和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清源坐在一辆伪装成货车的指挥车里,身上套了件不合身的防弹背心,感觉颇为别扭。苏雨晴和几位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正在做最后部署,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林顾问,”苏雨晴递给他一个入耳式的微型通讯器,表情严肃,“你就待在车里,通过这个和我们保持联系。如果……如果你‘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异常,比如人数不对,或者有我们没预料到的危险,立刻告诉我。明白吗?”
林清源接过那个小巧的电子设备,好奇地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耳朵,学着别人的样子按了按,差点把自己吓一跳。他点点头,神情自若:“苏警官放心,贫道虽不擅争斗,但于气机感应上,尚有几分心得。若煞气有变,必当预警。”
张队在一旁听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想到白板上那些精准的侧写,还是把质疑咽了回去,沉声道:“一切按计划行动,安全第一!出发!”
突击队员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散开,向目标仓库迂回包抄。指挥车里只剩下技术员、张队和林清源。气氛更加凝重,只有仪器设备轻微的嗡鸣声。
林清源闭上双眼,并未像旁人以为的那样念咒掐诀,而是将呼吸调整得绵长细微,精神高度集中,将自身的“灵觉”或者说超常的感知力,如同涟漪般向远处的仓库扩散开去。在他独特的感知里,世界呈现出另一种面貌:各种生命的“气场”(生物能量场)、物体的“余气”(残留能量痕迹)如同模糊的光影和色块交织在一起。
仓库里确实有几团比较强烈、带着焦虑和戾气的“人气”,与警方预估的三人接近。但林清源的“心眼”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微弱“气流”,来自仓库深处一个被废弃机器遮挡的角落,那气息……更阴冷,更隐蔽,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但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突击队准备破门的倒数声:“三、二、一!”
“行动!”
破门锤撞击铁门的巨响在夜色中炸开!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清源猛地睁开眼,对着麦克风快速而清晰地说道:“苏警官!仓库东南角,废弃机床后,还有一人!气息阴寒,似有铁器凶光!小心!”
已经突入仓库的苏雨晴听到耳麦里的声音,心中剧震!作战计划是基于三人制定的!她毫不犹豫,立刻对着麦克风大喊:“东南角机床后还有目标!重复,东南角有埋伏!二组注意!”
就在她喊话的同时,东南角那堆废铁后面,果然猛地站起一个黑影,手中端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猎枪,对准了正在压制主要嫌疑人的突击队员侧面!
“砰!”
枪声响起!但几乎是同时,得到预警的侧面队员已然警觉,一个迅猛的战术翻滚避开要害,子弹擦着他的防弹背心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不许动!放下武器!”其他队员的枪口瞬间全部指向那个埋伏者,在绝对的火力优势和心理威慑下,那个埋伏者僵持了几秒,最终颓然放下了猎枪。
整个行动有惊无险,四名嫌疑人全部落网,警方无人重伤。
清理现场时,苏雨晴走到那个差点造成伤亡的埋伏点,看着地上那枚弹壳,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林清源那一声及时到诡异的预警……
她走出仓库,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看向指挥车。张队正用力拍着林清源的肩膀(拍得林清源一个趔趄),脸上满是后怕和赞赏:“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次多亏了你!回头我给你请功!”
林清源被拍得有点懵,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张警官过奖,分内之事,侥幸而已。”
苏雨晴走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清源,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真诚的:“谢谢,林顾问。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林清源摇摇头,看向仓库方向,眉头微蹙:“苏警官,此事恐未尽。方才感应,那第四人气息阴戾,与主犯‘黑狗’之气并非完全相融,似是另有所图,或受他人指使。此中因果,恐非简单走私。”
苏雨晴和张队对视一眼,神色都凝重起来。林清源这话,暗示着背后可能还有更深的水。
回去的车上,林清源的老年机震动了一下,是顾倾城发来的短信,告知他背景墙已经开始拆除,并再次感谢。林清源简单回复了一句,便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连续进行高精度的“气机感应”,极为耗费心神。
苏雨晴看着他安静的侧脸和那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道袍,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这个小道士,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他的到来,对这座城市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林清源心中想的却是:今晚这“危险津贴”,不知够不够付一段时间房租?还有,顾施主那边后续的布局,还需寻找合适的“法器”……材料费,怕是也不便宜。这红尘俗世,开销甚大,修道之人,亦不能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