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休养,在神朝顶级资源的支撑下,众人的伤势皆有所好转。火灵儿虽仍未苏醒,但气息已趋于平稳,本源火种在蕴神池的滋养下缓慢恢复着生机。夜琉璃损耗的精血弥补了大半,脸色重现红润。李无劫自身状态也恢复了七八成。
时机已然成熟。
这一日,无劫殿旁一间专门用于高层议事的偏殿内,李无劫、夜琉璃、王磐,以及伤势稍稳便坚持出席的火灵儿(由侍女搀扶坐于特制的玉椅之上),连同被特意请来的云梦瑶,再次聚首。
殿内气氛肃穆,阵法已然开启,隔绝内外。冰棺中的苏月凝虽无法参与,但其所在静室与此殿气息相连,仿佛她也以另一种形式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梦瑶身上。今日,她将系统性地揭开太霄天,或者说那“伪天道”统治架构的神秘面纱。这是无劫神朝首次能够从如此核心的视角,去审视他们最大的敌人。
云梦瑶今日换上了一身神朝准备的淡青色衣裙,少了几分曾经的超然出尘,多了几分融入现实的清雅。她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李无劫身上微微停留,得到其肯定的眼神后,缓缓开口,声音清越而稳定:
“今日所言,乃我身为‘天命之女’时所知所感之太霄天统治核心架构。或有疏漏,但大体无误。”她首先定下基调,随即,指尖灵光一点,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清晰的金字塔形结构图。
“太霄天之统治,根基在于‘伪天道’。其架构,自上而下,层级森严,权责分明。”她指向金字塔的最顶端,那里是一团不断旋转、散发出淡漠、威严气息的混沌光球,“此为最高核心——‘天道之心’。”
“天道之心?”夜琉璃轻声重复,眉头微蹙。
“不错。”云梦瑶颔首,语气带着一丝复杂,“它并非具象化的生灵,更像是一种汇聚了无数规则、意志与庞大能量的集合体,是太霄天一切规则与力量的源头,也是最高决策核心。它冷漠、绝对,以维持其定义的‘秩序’与‘平衡’为最高准则,视万物为棋子。其意志贯穿整个太霄天统治疆域,无处不在。”
她顿了顿,让众人消化这个信息,然后指向金字塔的第二层,那里出现了数个模糊但气息强大的光影,“天道之心之下,是直接听命于它、代天行权的‘天道使者’。”
云梦瑶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自嘲:“我曾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当代较为核心的一位。天道使者并非固定人数,由天道之心选拔赋予权柄,通常是天赋、气运、心性(符合其标准)都极为出众者。我们承载部分天道气运,拥有调动部分天道规则之力,负责传达天道意志、执行重大任务、监察下界,乃至……在某些时候,代表天道进行‘审判’。”
她的话语,让众人想起了之前那场几乎撼动神朝根基的“天道审判”,原来执行者便是这个层级的存在。
“天道使者之间,亦有高下之分和权责侧重。”云梦瑶补充道,“有些专司征伐,有些负责监察星域,有些则像我之前一样,作为‘表率’巡游各方,播撒‘天命’理念。但无论侧重为何,我们都直接对天道之心负责,彼此间或有合作,但更多是竞争关系,以此确保对天道的绝对忠诚与效率。”
王磐沉声问道:“这些天道使者,实力如何?数量大致有多少?”
“实力深不可测。”云梦瑶回答得毫不犹豫,“最弱者,亦堪比寻常大能巅峰。其中的佼佼者,如专司征伐的‘戮天卫’,其实力……恐怕不在全盛时期的神帝之下。至于数量,”她微微摇头,“此为绝密,即便是我,亦不知确切数字。但以太霄天统治疆域之广,绝不会少。我所知晓、接触过的同阶使者,便有十数位之多,而这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更加凝重。一个堪比李无劫的敌人或许还能应对,但一群这样的敌人……其压力可想而知。
云梦瑶继续指向金字塔的第三层,那里出现了更多、但个体气息稍弱的光点,“再往下,则是遍布诸天万界,数量最为庞大的‘巡天者’。”
“巡天者,可以看作是天道使者的下级执行单元,或者说是遍布星海的耳目与爪牙。他们通常由太霄天培养或招揽的各族强者组成,实力不等,但至少也需达到能够横渡星海、独当一面的层次。他们的主要职责,是监控各自负责星域内的‘异常’,包括但不限于新生强大势力、潜力过高的个体、违背太霄天规则的‘逆乱’行为等。一旦发现,他们会先行处理,若力有不逮,则立刻上报所属区域的天道使者。”
火灵儿虽然虚弱,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也就是说……我们玉衡天,很可能早就被巡天者盯上了?”
“几乎可以肯定。”云梦瑶看向她,肯定地道,“无劫神朝的崛起,尤其是神帝您数次对抗天道意志,早已触犯太霄天禁忌。之前的天道审判,恐怕就是巡天者将情报上报后,由某位乃至多位天道使者推动执行的。只是他们或许最初低估了神朝的实力与决心,才未能一举功成。”
她最后总结道:“这便是太霄天统治的基本架构。天道之心高悬于上,冷漠裁决;天道使者承上启下,代天行权;巡天者遍布星海,织就一张无形的监控与镇压之网。层层递进,等级森严。”
殿内一片寂静。
云梦瑶的阐述,如同拨开了笼罩在太霄天之上的重重迷雾,让这个庞然大物显露出了其清晰而狰狞的骨架。不再是模糊的“天道”概念,而是具体到了“心”、“使”、“巡”三个层次分明的统治工具。
这情报的价值,无可估量!它让无劫神朝终于能够清晰地认知到敌人的组织形态、力量层级和运作模式。
李无劫深邃的眼眸中光芒流转,他缓缓开口:“也就是说,我们目前直接面对的,主要是巡天者的监控,以及可能被引来的天道使者。而那天道之心……暂时还超然于外。”
“可以这么理解。”云梦瑶点头,“但需警惕,一旦触及核心利益,或者出现如我这般‘叛逆’,天道之心未必不会亲自降下更可怕的惩戒。”
“本王明白了。”李无劫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梦瑶仙子今日所言,令我辈对太霄天之认知,豁然开朗。此乃大功一件!”
他看向云梦瑶,眼神中带着认可:“辛苦仙子。接下来,还需你详细梳理关于巡天者的分布规律、联络方式、常用手段,以及你所知的天道使者的具体能力、性格弱点等信息。这些,将是我神朝制定下一步战略的关键。”
“梦瑶义不容辞。”云梦瑶坦然应下。既然选择站在这里,她早已准备好奉献出自己所知的一切。
首次核心情报共享,让无劫神朝的高层真正看清了敌人的轮廓。压力巨大,但不再是盲目应对。接下来,如何利用这些宝贵情报,在这张无形的巨网中寻得生机,甚至反击之机,将是他们面临的全新课题。而云梦瑶的存在,无疑是他们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