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翯羽是个狠心的女人。
朱标捂着自己胸口，有一种混着牙齿和血咽的感觉，只是走出大殿的时候，他回眸看了一眼那里面铸造的朱棣的雕像。
“怎么？”高翯羽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像吗？”
“不像。”朱标摇摇头，很是肯定的说道，“不像我记忆中的弟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年轻，而我没有见过他年老的模样。”
高翯羽有些沉默，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也是，比如说我就没办法想象高恒语变老的模样。”
朱标微微一笑，“但是你能看到啊，我应该是看不到了。”
“胡说！”高翯羽白了他一眼，“要是活不下去，不就白来一趟了！”
朱标闻言，直接笑了，然后很合时宜的提出来了自己的问题，“你可以给我讲讲为什么四弟会成为皇帝，以及建文帝朱允炆之事吗？”
高翯羽闻言，脚步一滞，随即看向身边的朱标。
“标哥，按照你的年龄，你来的时候，马皇后和朱雄英应该都去世了吧？”
明朝
昨天还说着没找到朱标的朱元璋，今天就看到朱标站在了自己面前，二十多岁的模样看着反而和天幕上三十多岁的朱标没有多少差别。
“标儿，你昨天……”
“昨日四弟那处有些问题，儿子去处理下。”朱标知道朱元璋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向远处天幕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天幕上那人应该不是现在的儿子，而是未来的。”
“朕不是这个意思……”朱元璋沉默一下，将自己的身份放在了朱标父亲上，“爹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很累？”
朱标一时之间忘记自己的身份，诧异的抬头看向朱元璋，“父皇……”
两人刚说到此处时，便听到天幕上高翯羽说到朱雄英和马皇后去世的事情，一时之间，父子两人都停下了这个话题，抬头怔愣的看向了天幕。
这个时空的朱雄英方会叫爹，而马皇后也风华正茂，但是听高翯羽的说法这一切在几年后都会消散。
朱元璋一时恍惚，颤抖着就坐了下来。
天幕之上，另一个朱标的神情中带着明显的难过，“是，母后和我的儿子已经去世了。”
“大约是这两位去世十年左右，你积劳成疾病逝的，时年38岁。”高翯羽扒拉着手指计算着朱标的去世年岁，“也就是说你还有6年的阳寿。”
无人能在得知自己的生卒年的时候会平静，朱标亦是如此。
“一个王朝失去了继承人，而皇帝却老了，这位老年的皇帝坚持着嫡长子继承，所以立了嫡长子此时的嫡长子作为皇太孙。”高翯羽的语气很平静，她伸手扶着身体略微颤抖的朱标，“后来这位皇太孙登基，面对着强大的藩王势力，他急需解决这个问题，就开始削藩。”
“但是他太着急了。”处在建文帝的角度，他削藩并没有任何错误，但是错误在于急于求成且太过激烈。
“周王，代王，岷王，齐王相继被废为庶人，软禁，后来到了湘王朱柏，他性情刚烈不愿受辱，举家自焚，那年他29岁。”越是平静的叙述越能衬托出当时动乱，“湘王自焚，刺激了其他的藩王，自然包括燕王朱棣。”
高翯羽停顿了一下，看着朱标眼中聚集起来的泪水，不再继续说了。
家族之人自相残杀，何其可怕。
“倘若……”
“你要活着，标哥。”高翯羽握住朱标的手，“我们不能得知，你活着会不会做得比永乐大帝更好，但是可以确定，明朝初期不会陷入这么大规模的动乱。”
朱标能理解，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就是你们想让我好好锻炼身体的原因？”
“那倒不是。”高翯羽尴尬的摸摸鼻子，“纯粹是因为历史记录模糊，大家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活生生累死的。”
朱标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高翯羽总是以致死的信息量把大家搞蒙了，然后再挥挥手不沾染一丝灰尘的离去。
接下来，朱标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也许是因为看淡了生死，或者是决定好好休养身体，亦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他情绪稳定到吓人。
两人是按照开没开放来参观的，所以就打算从长陵坐观光车到定陵。
上了观光车，他突然开口了，“朱棣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都很执拗，我记得之前他娶燕王妃的时候还死活不愿意，后面却渐渐接受了。”
“朱柏呢，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自小才华横溢，深得我们几个哥哥的喜爱，他年龄小又嘴甜，父皇也喜欢他。”
朱标双眼直视着前方，仿佛不是在跟高翯羽说话。
“他们都是我的弟弟，也是我儿子们的叔叔。”
高翯羽微微一笑，“你知道吗？一般皇帝这么想就会做一些手足相残的事情了。”
朱标不置可否。
他是一个标准的继承人，仁慈是有的，但不是完全的仁慈，完全仁慈的是不可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的。
观光车把两人送到了定陵。
“定陵的地宫是明十三陵中唯一一个对大众开放的陵墓，他的墓主人是明朝的万历皇帝。”
其实在高翯羽说到定陵的时候，万历就已经晕过一次了，说到他的地宫被打开之后，他差点儿又晕过去，不过想看看高翯羽又想说什么的心，劝住了他，他强撑着坐在哪儿看着天幕。
“这座陵墓是华夏考古史上第一个被主动挖掘的帝王陵墓，也是华夏考古史上的一个悲剧，为什么这么说呢……标哥，你猜为什么后面有不再主动挖掘陵墓的这种规矩了呢？”
“难道是因为陵墓受到损害了？”朱标顺着高翯羽的话说道。
“没错。”高翯羽点点头，“怕是万历皇帝和皇后们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年之后自己会经历被挖掘坟墓并且一把火烧了的事情。”
“什么？！”天幕下，万历皇帝听完这句话，眼前一黑，整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天幕下是人仰马翻，天幕上，朱标也被震惊的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