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引着红纱飘飘的娇美女子上楼，到了顶层专为接待贵客而备的厢房门前。
“我可听说，这贵客身份不一般。他是个仙师呐！”
老鸨一面自袖里掏钥匙串，一面对女子道：“他约了人定来，这还有点时间，你乖乖坐床榻上等他，别乱走，晓得不？”
“他近几月常找你，你可把握好机会！”
女子一双美眸动了动。
撇嘴：“他们大人物难伺候，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仙师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三番五次寻你，还不明白？”老鸨终于从一大串钥匙里择出一把插入锁孔，“他就喜欢你这种乖的。一会儿听话些，将他套牢，好处自然少不了。”
说着，拧动钥匙推开门。
“来，进去吧。”
女子挪一步，进了烛火摇曳的厢房。
身后的厢房门“咔哒”合紧。邬星沚慢慢打量一圈屋内摆设。
随即垂眸，纤细白嫩的手指有目的性地往右腕上套的几只金镯子探，精准找到其中一只轻轻一蹭。
那只镯子边缘立刻凹了凹，隐约传出细碎的声音：
“……别乱摸！”
邬星沚眨眨眼。
勾起唇角道：“抱歉，哥。忘了你也在。”
邬·金镯子·墨：“………”
他宁愿相信防御长老是秦始皇。
逗完自家哥哥，邬星沚心情很不错地去到摆了点心茶水的桌案旁，背对着厢房门口开始一阵捣鼓。
乍一听见模糊脚步声，立即转身掠至床榻边好整以暇坐下。
来人一推开门，便同床榻上一袭红纱的女子对上了视线。
“……”
女子没急着迎过去也没开口说话，只是用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呆呆与他对视，傻傻的神态和略显稚气的鹅蛋脸倒异乎寻常地般配。
来人微不可察放松些许。
他反手关牢厢房门，很浅地笑了笑：“……小韵。”
“最近忙，没怎么来看你，”防御长老说着，抬步走近，但右手一直紧摁在腰间佩剑上。
“有没有想我？”
女子的目光不动声色在对方歪了点的发冠、折了角的衣襟口转转。
——情况不太妙。看样子这人来万花楼前不知被哪方势力追杀了，好不容易才脱的身……现在这般戒备的状态，称其为惊弓之鸟都不为过。
防御长老其时已至女子面前，右手依旧摁着剑鞘。
左手一翻，竟是将一颗药丸递给女子。
女子秀气的眉毛拧了拧，抬头。
困惑咕哝：“……这是什么啊？”
防御长老眼底的笑变得意味不明。
“我来寻你前仔细想了想，”他道：“这几月除去些银钱，貌似再没给过你几样稀罕东西。倒白叫你陪了。”
女子茫然看他。
防御长老晃晃指间药丸。
“我花重金买的。可延年益寿，润肌温骨。你吃了罢。”
“往后，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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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右腕上一只金镯收紧了些。
但凡有点常识的修仙者，都辨得出来——防御长老指间捏的，分明是高阶化魂丹。别说区区一只没有道行的兔妖了，哪怕是元婴期修士直接吞下去，不消半炷香，也得灰飞烟灭。
显而易见。对方此次前来万花楼寻这兔妖不为别的，专为灭口。
邬星沚自然而然摸摸金镯子以作安抚，随即抬手接了化魂丹。
防御长老死死盯着她。
只见女子捧着丹药，垂眸安静片刻，却是突然开始耸动肩膀，一滴一滴掉眼泪。
“不瞒老爷，”她眼眶红了一圈，哽咽着说：“在遇见老爷之前，奴家也只是万花楼一个贱婢罢了。奴家知晓贱婢没有资格奢望老爷的垂怜，奈何这几月实在忍不住会期盼着，想着老爷会不会来，或者……或者会不会将奴家救出这勾栏院。”
“可眼下，老爷还是得走了。”
女子揪起一片红纱擦擦眼尾，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奴家不喜延年益寿，更不喜什么润肌温骨之效。但奴家明白老爷难处……”
她说着，直直望向对方，一双湿漉漉的眼眸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
“求老爷赏脸……走前尝尝奴家专为您做的点心，同奴家再说说几句体己话吧。”
“奴家之后便吃了丹，也算与老爷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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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男人能对美人表白一样的挽留无动于衷。
防御长老见女子雨打桃花般娇艳哀愁的神态，心里不免起了点虚伪的仁慈。
叹口气道：“依你最后一回。”
女子闻言，像是惊喜似的点头，连忙从床榻下来。
刚要用右手拉人，又突然想起自家哥哥在右手腕上，生怕被防御长老碰到，立刻换了左手拉他。
防御长老没注意女子的小动作，跟着其去到桌案旁，视线在她身上转。
红纱覆着的娇小躯体白净宛若嫩藕，离的近了，一股隐隐约约的飘渺异香更是勾得人心痒。
这兔妖实在讨喜。防御长老心想。
可惜……月阳宫那有人顺着他的踪迹查到了水城。如今水城所有与他关系密切的人，都必须死。
女子轻轻按住防御长老肩膀让他坐好，倒盏茶放他面前。
随即毫不掩饰地在点心盘里一阵挑挑拣拣，模样无比认真。
“……老爷。这块最好看。”
片刻后，女子终于捏起一块糕点，弯着柳眉递到防御长老唇边。
防御长老抬手接了，没直接咬，而是放在鼻底闻闻。
眉毛微蹙。
“里面加了东西？”他瞥一眼女子。
“没、没有啊。”女子道，见他作势要掰糕点，神情立马慌乱起来，居然伸手去抢：
“老爷您等等，这——”
哐当！
桌案摆的茶盏、盘子被两人不慎一扫而落，防御长老没管泼洒上身的茶和糕点渣，一手抽剑架在女子纤弱脖颈前，一手攥紧。
他指间的糕点霎时崩散，一颗东西骨碌碌滚落掌心。
待辨清那东西，防御长老一怔。
“——合欢散？”
他不由得看向女子。
“谁教的你下这种东西？”
“……”女子一张娇美小脸红得能滴血，垂眼小声道：“我，我姐妹们给的。她们说老爷是仙师，若可攀附牢，就……”
“……”
防御长老：“你倒是有一群好姐妹。”
女子抖了抖。
“是奴家一时迷了心智！老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家吧！”她颤声道。
检查一番确认是合欢散无误，防御长老收剑入鞘。
“行了，你且起来。”
女子扫一眼对方浸透一大片的衣衫，一边啜泣一边起身，期间重心不稳歪了歪，防御长老便靠近一步扶稳她。
那股异香越发明显。
“你今日这香薰用的哪家，气味如此特别？”防御长老随口问。
女子慢慢抬眸。
浅浅一笑：“老爷不妨仔细闻闻……猜一猜？”
防御长老忽觉太阳穴一阵刺痛。
他猛地推开女子摁上腰间剑鞘，刚抽出几厘米，整个人一僵。
“咚”地栽倒在地。
女子慢条斯理拍拍被他碰过的胳膊肘，俯身，盯着他笑道：“老爷，合欢散有什么意思。”
“……”
防御长老唇瓣动了动。
女子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只瓷瓶，拔掉塞子。
“现在，来陪奴家说说几句体己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