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联系了沈知檀，报告了自己的位置。
上午九点，一辆牌照极其低调的京牌奥迪A6L，稳稳地停在了四合院的朱红大门外。
郭少云今天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深色休闲西装，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深吸了一口气。 “老叶，走吧。”
“是，郭总。”
叶承安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提着公文包，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郭少云上了车。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平头男人，眼神锐利，全程一言不发。
郭少云也没说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问“去哪儿”是最愚蠢的。
车子平稳地驶出胡同，汇入京城的车流，一路畅通无阻，最终，开向了城郊的一处山脚下，那里有座幽静庭院。
灰瓦，翠竹，庄严的护卫。
车辆经过几道严格的检查哨卡，最终停在了一栋古朴而庄重的建筑物前回廊下。
郭少云刚下车，就看到沈知檀一身干练的女士套裙，早已等候在门口。
“少云，跟我来。”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转身就在前面引路。
叶承安被一名护卫客气地拦下，引向了偏厅。
郭少云独自一人，跟在沈知檀身后。
脚下，是铺着厚重暗红色地毯的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老旧木材、和上好茶叶的清香。
太安静了。
安静到郭少云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一_一)
“天呐……”
“我……我这是……来到总部了？”
“早知道……早知道应该让老胡给我找身中山装换上的……”
“这地方……可比电视上那些豪宅气派多了！”
郭少云心里疯狂吐槽，脚步却不敢有丝毫错乱。
沈知檀将他引导至一间会客室门口，推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到了。”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理事会……一会儿就到。” 沈知檀说完，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郭少云：“(⊙?⊙)！”
“我……我就一个人在这儿等？” 他环顾四周。
这间会客室，和他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完全不一样。
装修风格，是龙国特有的庄重、典雅。
米黄色的地毯，厚实而柔软。
墙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江山如此多娇》巨幅山水画。 一套简朴的布艺沙发和几张圈椅，围着一张红木茶几。
一切，都和他家乡市里大会议室的风格……差不多。
但又……完全不一样！
因为他知道，能坐在这套沙发上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龙国，乃至全世界的科技和商业格局。
“我的天……”
“我郭少云……真是出息了。”
“居然有一天……能到这种地方……”
“这要是让老蒋和张姜那俩小子知道，他们还不得把我供起来？”
他正胡思乱想着，连坐都不敢坐。
“吱呀——” 门，被推开了。
郭少云浑身一激灵，猛地站直了身体。
进来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但眼神中却透着无尽深邃的老人。 郭少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口○) “老……老会长？！”
“他……他怎么亲自来了？！” 而在老会长身后，是几位同样气度不凡的人。
其中一人，郭少云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华会长！
此刻，华会长也收起了平日里的随和，一脸肃穆地跟在老会长身后。
郭少云知道，这位华会长，是复兴会现任的理事长！ “这……这是……最高规格的……内部理事会？！”
郭少云的脑子“嗡”一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呵呵。” 为首的老会长，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就像邻家爷爷。
“你就是郭少云同志吧？”
“来，坐，坐下说。”
“不要客气嘛。” 老会长招呼郭少云坐下。
“……是！老会长好！华会长好！各位理事好！”
郭少云战战兢兢地，只敢用半个屁股，挨在了沙发的边缘。
老会长笑了笑，也在他对面坐下。
“少云啊，今天呢，是个内部讨论会，没有外人。”
“之所以这么慎重地请你过来，有几个原因。” 老会长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
“第一！”
“你，郭少云，对于龙国如今的科技发展，太过重要了。” 他端起秘书刚倒上的茶，轻轻用杯盖拨了拨茶叶。
“你之前，通过复兴会的渠道，捐赠给国家的那五百多项技术。”
“我们已经通过智库全部下放，交由对应的企业和院所进行落地。”
“这半年多的情况来看……非常好。”
“全部经过了验证，而且……具有极强的可拓展性。” 老会长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赞许。
“毫不夸张地说。”
“你这批技术，是强行将我们龙国整体的科技水平，往上拔了一个大台阶。”
“尤其是……” 老会长的语气，微微加重。
“其中那一份……关于‘可控核聚变’的完整技术路径。”
“少云啊。”
“就这一项，就价值万亿！不，它是无价之宝！”
“出于对你的保护，这份捐赠信息，被我……亲手压下了。”
郭少云只觉得后背一层冷汗冒了出来。
“(；一_一) 我的天……我提交的技术中居然有可控核聚变？当时压根也没认真看……”
老会长话锋一转。
“如今，美丽国对我们的制裁，进一步升级了。”
“已经不是简单地针对你的企业，而是针对我们所有相关的产业。”
“这不奇怪。” 华会长在旁边补充道，神色有些凝重。
“他们中的一些人，信奉的是纯粹的资本逻辑。”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只有赢，或者输。”
“在他们看来，不存在所谓的‘双赢’。”
“他们宁可选择双输，也绝不能让对方赢。”
郭少云紧张地不停点头。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上最高级别、信息量最爆炸的课程。
老会长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又笑了。 “你这孩子，别紧张嘛！”
“哈哈，你管理着那么大规模的企业，动不动就是几百亿、上千亿的投资，砸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紧张成这个样子了？” 郭少云“唰”地一下，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
他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
“老会长……各位理事……” 他苦着脸，老老实实地说： “这……这不太一样啊！”
“我……我这是……由衷地敬重您和诸位。”
“我……我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措，贻笑大方……”
“哈哈哈哈！” 满屋子的理事，都被他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给逗乐了。
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老会长让秘书给郭少云添上茶。
“别紧张，就是讨论。” 他笑着说：“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
“从你第一天加入复兴会开始，我们就知道了。” 郭少云心里又是一“咯噔”。
“果然！复兴会对于中枢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老会长继续道：“能进入复兴会的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
“而且，必须经过内部推荐、复审、校验考核，然后才能正式进入。”
“你在慈善、科技兴国、还有……在海外为龙国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有目共睹。” “但，还是那句话，为了保护你，我们不能为你扬名。”
“钱方面……”老会长看了他一眼，“我们表示了多次，但是……你似乎也不需要。”
郭少云心说：(?_?)我只说不需要你们给钱！但我需要你们帮我花钱啊！
“思来想去……” 老会长看向了旁边的华会长，接着又看向郭少云。
“我们能给你的，也只有内部荣誉和……一些必要的‘方便’了。”
“今天，老华也在这里。”
“我提议，郭少云同志，成为复兴会的副会长。”
郭少云：“(⊙?⊙)？？？”
他当场就懵了。
“啥……啥玩意儿？”
“副……副会长？！”
华会长在旁边笑着点头：“呵呵，我同意！少云同志，实至名归！”
老会长看着郭少云那目瞪口呆的样子，继续笑道： “这个副会长，你也别觉得没什么用。”
“它，代表着……”
“你可以调动复兴会内部，最高级别的资源。”
“说到这里……你应该就明白了。”
“轰——！！！！”
郭少云的脑子里，仿佛有十万吨tNt被引爆了！
(○口○)！！
“我……我的天？！”
“最……最高级别资源？！”
好家伙！玩……玩这么大的吗？！
我……我真的……我就是想亏个钱啊！
我怎么……我就……
郭少云彻底宕机了。
老会长似乎很满意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他摆了摆手，把话题拉了回来。 “好了，言归正传。”
“美丽国最近的举措，不仅针对你，还针对其他几个爱国企业。”
“同时，近来网络上，有些人开始带节奏。”
“这些事，我们已经在处理了。”
“但是，针对我们留学生的制裁措施，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恰巧，你在这个时候，提交了要搞‘教育产业园’的事。”
“我看了一下。”
“我觉得……”老会长的表情变得有趣起来，“你的思路，挺有意思的。”
“所以，想听听你这个当事人，自己是怎么考虑的。”
“啊？哦！是！” 郭少云赶紧把那颗快要飞出天际的心，强行按了回来。
他知道，这才是今天的“正餐”！
他立刻正襟危坐，开始复述自己（老妈）的那套理论。
“老会长，各位理事。”
“我的想法是，我们传统的教育模式，更注重‘知识的灌输’，但在‘创造力’上，有所欠缺。”
“所以，我希望构建一个……”
“从兴趣启蒙，到能力建构，再到方向聚焦，最后实现创新创造的……”
“递进式教育生态。” 他详细地阐述了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每一步改革思路。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总结： “不过，老会长。”
“我必须言明。我这套教育模式，目前看……暂时不适合大规模推广。”
“毕竟我们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模式！”
“而且……” 郭少云露出来尴尬的表情： “在孩子身上投入的培养成本，会……非常非常的高。”
“起初我们培达发，是打算把它作为一项员工福利。”
“除了基础学费每学期300元，其余所有费用，集团全包！”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一_一) 要不是系统那个破规定，不允许我不收钱，我怎么滴都要全免费啊！
几位理事，尽管都提前看过了方案。
但此刻，听着郭少云这个“当事人”的现场版，还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 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理事开口了： “龙国的人口基数，太庞大了。”
“确实……不可能全部按照这种方式进行改革。”
“这个教育投入成本，高到无法估量。”
另一位理事也点头：“公立学校收的那点学费，哪够开销？要不要更新教具？要不要发工资？要不要维护校园？要不要提升师资？”
“也只有……”他看了一眼郭少云，“像少云同志这样，背靠一个可以巨额充值的大型企业，才有本钱……搞得起。”
“嗯。” 老会长发话了。
“少云啊！办学资格、土地审批，所有相关手续，我们会协调资源，一路绿灯，但是不能违法违规！”
“至于你，就放开手，先去试试水。”
“教育这种事情，百年大计，不可能见效非常快。你不要急于求成，稳扎稳打。”
“胡天教授之前，也和我们提过类似的模式。” 老会长感慨道：“可惜啊，当时的其他教育专家，都觉得……太过于异想天开。”
“最后，也只得一点点地融合，不敢一步到位。”
“行！” 老会长站起身，向郭少云伸出了手。
“少云同志。”
“我，期待你的成功。” 郭少云赶紧站起来，双手握住老会长的手，激动得脸都红了。
“谢谢老会长！谢谢各位理事！我一定……一定不辜负期望！”
…… 离开那栋庄严的主楼时。
郭少云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是软的。
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沈知檀亲自将他送到了车旁，叶承安早已等候在那里。
“沈秘书长，今天……太感谢您了。”郭少云还有点没缓过神。
沈知檀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罕见的、促狭的笑容。
“从今天开始。”
“我就该叫你郭副会长了？”
“哎哟！”郭少云吓得赶紧摆手，“秘书长，您可取笑我了！”
“这……这也就是老会长和理事们关爱我，给我戴个高帽。”
“我哪有什么本事啊，就怕……回头再惹出什么事来。”
“呵呵。” 沈知檀摇了摇头。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少云。”
“如果……理事会只是想给你一个名誉。”
“那么，今天提名的，就会是‘名誉副会长’。”
“而不是……‘副会长’。”
郭少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懂吗？”沈知檀的眼神，意味深长。
“……懂……懂了？”
“回去后，”沈知檀说，“仔细查看你的加密通讯器。”
“关于副会长的……权利和义务，会通过内部渠道，发给你。”
“走了。” 沈知檀点点头，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去。
郭少云一个人站在车旁，京城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脑子……一团浆糊。
“权利？”
“义务？”
他坐上车，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
跟……跟喝多了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