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卡吉镇时，天边堆积着铅灰色的云层。小刚抬头嗅了空气：“要下雪了。”
“皮卡皮卡！（好冷！）”皮卡丘钻进小智外套的帽子里，只露出耳朵尖。
伊利斯展开洛托姆手机的地图功能，绿色长发在寒风中飘扬：“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可以在天黑前到达前方的宝可梦中心。不过要穿过一小段山路，洛托。”
“那就加快脚步。”小智将冰雪徽章小心地放进徽章盒，第八枚徽章在绒布上微微发亮。他回头看了一眼卡吉镇的方向，道馆的尖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渐渐模糊。
三人沿着山路前行，两侧的松树挂满雾凇。森林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和偶尔传来的惊角鹿叫声。
“说起来，”小刚打破沉默，“柳伯馆主最后说的话让我想起我父亲。他也常说，真正的强大不在于工具，而在于信任。”
小智点点头，帽檐下的眼神坚定：“我和皮卡丘从一开始就没有依靠那些系统。虽然mega进化、z招式都很厉害，但我想用最纯粹的方式战斗——就像我和皮卡丘一直做的那样。”
“皮卡丘！（没错！）”皮卡丘从帽子里探出头，脸颊冒出小小的电火花。
伊利斯若有所思地抚摸洛托姆手机的边缘：“我朋友在学院时，教授们也常说四大系统改变了对战生态。但就像所有科技一样，关键在于使用的人。”
“你朋友之前在什么学院？”小刚好奇地问。
“一个研究宝可梦生态的小学院，在神奥地区。”伊利斯的语气有些含糊，但很快转移了话题，“看，前面有灯光。”
穿过最后一片松林，山坳里出现了一座传统的温泉旅馆。木制建筑透着暖黄的光，烟囱冒着白烟，空气中飘散着硫磺和食物的香气。
更令人惊讶的是，旅馆旁就有一座小型宝可梦中心，红顶建筑在雪地中格外显眼。
“运气真好！”小智加快脚步。
推开旅馆的拉门，暖空气扑面而来。门厅里，一位围着围裙的老妇人正在擦拭柜台，听见门铃声抬起头来。
“欢迎光临。哎呀，这么晚还在赶路，快进来暖和一下。”
“您好，我们想住宿，另外我的宝可梦需要恢复。”小智说。
老妇人笑眯眯地点头：“没问题，住宿费用包含温泉使用。宝可梦中心就在隔壁，和我们是合作关系，训练家住宿的话，宝可梦恢复服务打八折哦。”
办理入住时，小智注意到柜台旁的照片墙。许多训练家与宝可梦的合影中，有一张特别显眼——年轻的柳伯站在一座冰雕旁，身边是一只健壮的长毛猪，而他身旁站着一位笑容温和的女性。
“那是柳伯馆主和她的妻子，二十年前的照片了。”老妇人注意到小智的目光，语气柔和下来，“他们以前常来这里。后来...唉，不提了。你们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晚餐一小时后开始。”
将行李放进和式房间后，小智带着精灵球去了宝可梦中心。乔伊小姐和她的吉利蛋熟练地操作着恢复装置，大竺葵和火暴兽的精灵球在机器中轻轻旋转。
“你的宝可梦体力消耗很大，但意志力很强呢。”乔伊小姐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特别是这只火暴兽，体内能量运转异常活跃，这是经过高密度训练的结果。”
“是的，我们为了掌握新技巧训练了很久。”小智说。
“皮卡皮卡皮。（每天都很努力。）”皮卡丘趴在柜台上，尾巴轻轻摇晃。
恢复需要半小时。三人决定先去看看温泉。旅馆后院的露天温泉被竹篱包围，热气在冷空气中蒸腾上升，与飘落的雪花相遇，化作细小水珠。男汤和女汤之间以一道竹墙隔开，能听到隔壁隐约的水声和谈话。
“说起来，小智，”小刚浸入温泉，舒服地叹了口气，“拿到第八枚徽章后，你就要参加城都联盟了。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吗？”
小智将毛巾叠好放在头顶，望着夜空：“我要和所有宝可梦一起走到最后。不只是皮卡丘，还有大竺葵、火暴兽，以及在研究所的所有伙伴们。”
“皮卡皮卡丘！（大家都要加油！）”
竹墙另一侧传来伊利斯的笑声：“你们的声音太大了啦！”
“抱歉！”小智和小刚同时说，然后相视而笑。
温泉的放松让连日旅行的疲惫都消散了。雪花落在温泉水面，瞬间融化，蒸腾的热气中，小智想起柳伯最后的表情——那种冰层下深藏的、几乎不可见的温度。
“你们觉得，”小智忽然开口，“训练家和宝可梦之间，最强的羁绊是什么样子的？”
小刚沉吟片刻：“对我来说，是理解和包容。就像我以前照顾弟弟妹妹，还有照顾宝可梦一样。知道它们需要什么，在什么时候给予支持。”
“皮卡皮卡。（小刚很温柔。）”皮卡丘游到小刚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觉得是信任，”伊利斯的声音从竹墙另一侧传来，有些朦胧，“无条件地相信彼此，就像相信自己的影子不会离开。”
小智沉默了一会儿。温泉的水波轻轻拍打他的肩膀，皮卡丘游过来，趴在他旁边的石头上。
“对我来说，是‘一起前进’。”小智最终说，“不是谁引导谁，而是一起看同样的方向，迈出同样的步伐。就像我和皮卡丘，我们从真新镇出发，经历了那么多地方，但始终并肩而行。”
“皮卡皮。（一直在一起。）”皮卡丘轻声回应。
夜空开始飘下更大的雪花，一片落在小智的掌心，在体温下缓缓融化。他突然想起大木博士曾经说过的话：雪看似脆弱，但积累起来能覆盖山脉；羁绊看似无形，但汇聚起来能改变命运。
晚餐是丰盛的山地火锅，新鲜的野菜和当地特产的蘑菇在陶锅中翻滚。老板娘还特别为宝可梦准备了特制的能量方块和树果拼盘。大竺葵优雅地小口吃着，火暴兽则狼吞虎咽，背上的火焰在室内明亮地燃烧。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小智笑着说。
“伊利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小刚问，一边为皮卡丘夹了一块煮熟的南瓜。
绿发少女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蘑菇：“我想继续旅行，记录不同地区宝可梦的生态。学院的教育让我明白，我们对宝可梦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到联盟大会？”小智问，“反正我们方向一致。”
伊利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好啊。不过我不会去看比赛哦，我要在周围的山林做田野调查。”
“一言为定！”
晚餐后，老板娘邀请他们到客厅烤火。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窗外是完全的黑夜，只有雪花在灯笼的光晕中飞舞。几只小山猪宝可梦蜷在壁炉旁，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这是附近常来的小朋友。”老板娘慈爱地看着它们，“每年冬天都会来取暖。它们的毛皮能抵御严寒，但果然还是喜欢壁炉的温度啊。”
“皮卡皮？（可以摸摸吗？）”皮卡丘好奇地靠近。
一只小山猪抬起头，嗅了嗅皮卡丘伸出的爪子，然后友好地蹭了蹭。其他几只也围过来，很快，皮卡丘就被毛茸茸的小山猪们包围了。
“看来它们喜欢你。”小刚笑道。
“这里的宝可梦和人类关系很好呢。”伊利斯观察着。
老板娘往壁炉里添了根柴：“这座旅馆开了四十年了。我和丈夫刚开业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
是附近的宝可梦们帮我们找到了温泉眼，带我们认可以食用的山菜。所以啊，我们一直相信，只要用真心对待宝可梦，它们就会用真心回应。”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但室内温暖如春。小智抱着膝盖，看着火焰跃动。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训练家手册，翻开最新的一页，
用铅笔画下今天的战斗——大竺葵在冰面上绽放花朵的瞬间，火暴兽如流星般划破寒空的姿态，还有柳伯最后递出徽章时眼中那丝几不可见的赞许。
“在画什么？”小刚凑过来。
“旅行记录。”小智说，“虽然洛托姆手机能拍照，但亲手画下来的感觉不一样。每一笔都会让我重新想起当时的温度、声音、气味。”
伊利斯也好奇地看过来：“画得很好啊。特别是光影的处理，很有动感。”
“大木博士教过我一些基础。”小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说，训练家不仅要会战斗，也要懂得欣赏和记录美。”
夜深了，小山猪们一个接一个离开，回到山林中。老板娘收拾好客厅，给了他们一盏提灯：“走廊的灯已经关了，用这个照明吧。晚安，愿你们梦到温暖的春天。”
回到房间，小智将精灵球放在枕边。皮卡丘已经钻进被窝，只露出尾巴尖。小刚检查了明天的路线，伊利斯在笔记本上记录今天的观察。
“明天如果雪停了，我们就出发去最后一座道馆所在的湛蓝市。”小刚说，“如果雪太大，就多留一天。”
“嗯。”小智应道，望着天花板。
窗外风雪呼啸，但房间内安静温暖。他想起真新镇的自己，第一次踏上旅程的那个清晨，皮卡丘还不愿意进精灵球，他们互相看不顺眼。而现在，这个电耗子正蜷缩在他枕边，睡得耳朵轻轻抽动。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没变。
“小智，”小刚在黑暗中轻声说，“你觉得我们能走到哪里？”
“能走到的地方。”小智回答，“然后继续往前走。”
伊利斯轻笑：“很像是你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小刚的呼吸变得平缓。小智侧过身，看着枕边的精灵球。在微弱的光线中，他能隐约看到球内宝可梦的身影——大竺葵安静沉眠，火暴兽的火焰在球内柔和地燃烧。
八枚徽章，无数场战斗，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每一枚徽章都不只是胜利的证明，更是旅途中一段记忆的结晶。冰雪徽章是冰冷的，但获取它的过程充满热度。
“皮卡...”皮卡丘在睡梦中呢喃，抱住了小智的胳膊。
小智微笑，闭上眼睛。
风雪在屋外呼啸，但春天终会来临。而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有很多战斗要一起面对，有很多这样的夜晚要一起度过。
窗外，雪渐渐小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漏下来，照在银装素裹的山林上，照在旅馆的屋檐上，照在宝可梦中心红色的屋顶上，照亮了所有在冬日里依然前行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