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选择的“会场”,是一处由沙悟净用阵法临时开辟出的芥子空间。
空间不大,布置却极为讲究。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形白玉石桌,三方各占一席,泾渭分明。
桌面上空,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正是盘古集团特供的“多媒体演示屏幕”。
整个空间,没有多余的装饰,肃穆、庄严,充满了“商务谈判”和“法庭审判”相结合的奇特氛围。
观音菩萨是第一个到的。她坐在莲台上,看着这番布置,心里越发觉得古怪。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降妖的,倒像是来参加一场凡间的“公堂会审”。
很快,牛魔王在猪八戒的“引领”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满脸好奇的玉面狐狸。
“哈哈哈,观音大士,久违了!”
牛魔王一见观音,便拱手笑道,姿态摆得很高,“没想到我儿那点小打小闹,竟能入大士的法眼。说吧,你们打算给我儿投多少‘功德’?‘股份’又该如何划分?”
他一开口,就把“A轮融资”和“股权分配”给搬了出来,显然是把猪八戒教的话,听进去了。
观音菩萨听得柳眉倒竖,差点没忍住祭出玉净瓶。这牛头,还真当是来谈生意的?他儿子冒充我,骗取香火,他还想来分股份?
唐三藏适时地站了出来,对着牛魔王合十一礼:“大圣稍安勿躁。在正式开始‘项目洽谈’之前,按照流程,我们需要先对‘项目’本身,进行一次尽职调查和风险评估。请看大屏幕。”
说着,他对着沙悟净点了点头。
沙悟净立刻催动法诀,桌面上方的水镜,亮了起来。
下一刻,孙悟空在火云洞录下的影像,开始清晰地播放。
画面一开始,就是狼头小妖对着几个土地公,暴力催收“平安费”的场景。
牛魔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玉面狐狸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了火云洞内。红孩儿翘着二郎腿,不可一世地发号施令。
“……告诉那些凡人,心不诚,则不灵,得加钱!”
“……东边那个山头,把他那山头给我烧一半,让他长长记性!”
一句句嚣张跋扈的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牛魔王的脸色,开始由红转青。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竟然是这副德行?
观音菩萨的脸色,则越来越冷。
画面继续。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被敲诈勒索的山神土地们声泪俱下的控诉……一幕幕,一桩桩,铁证如山。
牛魔王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他感觉屁股底下的椅子,有点烫。
玉面狐狸已经悄悄地往后缩了缩,想跟牛魔王拉开点距离。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那个密室之中。红孩儿正用三昧真火,淬炼那尊惟妙惟肖的观音法身。那佛光与妖火交织的诡异场景,充满了讽刺意味。
水镜暗了下去。
整个芥子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牛魔王坐在那里,一张牛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活了几十万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这哪里是“创业项目”?这分明是“犯罪团伙”!
这哪里是“商业奇才”?这分明是“山大王”加“诈骗犯”!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莫过于此。
“咳咳。”唐三藏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却像重锤一样,敲在牛魔王的心头。
“大圣,菩萨,公主殿下。”他缓缓开口,“影像,大家都看完了。正如大家所见,圣婴大王这个‘项目’,在‘商业模式’上,存在一些……嗯,‘轻微’的法律风险。”
他拿起一份由沙悟净连夜整理出来的“法律风险评估报告”,念道:
“根据《盘古集团天道商业基本法》以及《三界金融秩序管理条例》,圣婴大王的系列行为,已构成:”
“第一,‘特大品牌侵权罪’。未经授权,伪造观音大士法相,进行商业活动。”
“第二,‘恶性金融诈骗罪’。以虚构事实的方式,骗取不特定对象的大额财物。”
“第三,‘有组织暴力犯罪’。以暴力胁迫手段,向地方公职人员(山神土地)强行索要财物,属于典型的‘黑社会性质’犯罪。”
唐三藏每念一条,牛魔王的身体就抖一下。
念完之后,唐三藏将报告轻轻放在桌上,看向面如死灰的牛魔王。
“大圣,按照我方法律,数罪并罚,令郎,恐怕要面临至少一千五百年的‘有期徒刑’,并处没收全部非法所得,外加十倍罚款。”
“轰!”
牛魔王脑子里一声巨响,整个人都懵了。
一千五百年?还要罚款?
他猛地站起身,恐怖的妖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整个芥子空间都在剧烈晃动。
“你……你敢!”他指着唐三藏,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孙悟空见状,金箍棒瞬间出现在手中,挡在了唐三藏身前,冷笑道:“老牛,你想动手?这里可是盘古集团的‘法庭’,你敢在这撒野,就是‘藐视法庭’,罪加一等!”
猪八戒和沙悟净也立刻站到了唐三藏两侧,摆出了防御姿态。
观音菩萨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她现在也看明白了,今天这事,唐三藏是主导。她乐得清静,看这和尚怎么收场。
唐三藏轻轻推开孙悟空,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看着暴怒的牛魔王,缓缓说道:“大圣,您先别激动。我们盘古集团,一向以和为贵,讲究‘人性化执法’。”
他顿了顿,抛出了那个让牛魔王无法拒绝,也无法反抗的选项。
“所以,我们为您,准备了两个方案。”
“方案A:公事公办。我们即刻将全部证据,提交天道法庭,启动‘公诉’程序。令郎的下场,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或者……”唐三藏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文殊菩萨和太上老君都心惊胆战的“和善”微笑。
“方案b:庭外和解。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一个让各方都满意的,‘赔偿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