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一回到家,就兴冲冲地跑进萧鲁的屋子,想跟爹爹炫耀自己找到了漂亮花花的事情。
“咦?爹爹不在?”她探头朝屋里望了望,没见到人影,小脸上顿时满是疑惑,自言自语地嘀咕:“爹爹去哪了哇?为什么出去不带珞珞?”
没找到爹爹,珞珞也不气馁,转身又哒哒哒地跑向大伯萧山的屋子,人还没到声音就先飘了进去,“大伯,小乌堆,珞珞回来啦!”
今天她是跟着奶奶去帮烨哥哥打扫新房的,特意没带小乌龟。
临出门前,她抱着小乌龟到萧山的床上,把它郑重其事地交给萧山,“大伯,珞珞要去干活啦,没空照顾小乌堆,你在家好好照顾它哦。”
那叮嘱的口吻,很像平时鲁素珍出门干活,不想带她去时对她的叮嘱,让她照顾好大伯。
“珞珞回来了。”萧山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再一细看,不禁微微皱眉,“怎么弄得一身都是泥?”
珞珞正想跟大伯显摆,一听大伯问起,立刻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宣布:“因为珞珞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送了漂亮的花花!”
她使劲张开短短的手臂,画了一个自以为最大的大圈,想要告诉大伯她做了多么大的事。
“哦?什么天大的好事呀?给谁送东西了?送的什么花花?”萧山顺着她的话,含笑问道。
“送给奶奶、景姨,还有烨哥哥。”珞珞兴奋地说,然后歪着小脑袋,努力回想刚才大人们说的那个有点难记的名字,“送了……送了……啊,送了黄精花花。”
“黄精?”萧山微微一怔,是他知道的那个黄精吗?
他还想再问几句,但珞珞小朋友已经炫耀结束,把她想说的说完了,注意力瞬间转移。
她伸出三根肉乎乎的手指头,急切地凑到床边,“大伯,你的腿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呀?珞珞都帮大伯拿了一、二、三次药了。”
自从上次听见有人骂大伯是“瘸子”之后,珞珞就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她上次甚至还跟小乌龟偷偷跑去问过小红姐姐,有没有办法让大伯快点好起来。
得知没有办法后,她当时就扁着小嘴哇哇大哭着跑回来,掀开萧山的裤腿,一边抽噎一边对着他的小腿呼呼吹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珞珞呼呼,腿腿快好,大伯站起来……”
那一刻,简直把萧山的心都疼碎了。他赶紧把小家伙抱起来,柔声哄着她,说自己的腿已经开始好转,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从此,每天早晨珞珞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过来眼巴巴地问:“大伯,你今天能站起来陪珞珞玩了吗?”
每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都会黯淡一下,让萧山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今萧山的腿确实好了许多,从毫无知觉到钻心的痒和痛,到现在已能靠着意志,艰难地自主移动了。
今天,他又感到另一种新的折磨,双腿酸胀得像是灌了铅一样,又麻痛得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咬骨头。
虽然特别难受,但却让他心底觉得越来越有希望了。他的这腿,似乎真的在珞珞的药效下,慢慢好起来了。
他原本正咬牙忍着这股陌生的酸麻剧痛,但看到珞珞那双清澈又期盼的眼睛,他又不忍心再让她失望。
“珞珞,你看。”萧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他酸胀的腿,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挪向床沿。
他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发抖,额角和脖颈青筋暴起。终于,脚掌触碰到了地面,他双手死死撑住床板,借助臂力,猛地将身体撑了起来。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眼前甚至黑了一瞬。但他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珞珞轻哄道:“珞珞,你看,大伯,站起来了……”
“大伯站起来了!大伯好棒!大伯最厉害!”珞珞惊喜得跳了起来,小手拍得啪啪响,两眼亮晶晶,“我要告诉奶奶和爹爹,还有小叔叔去,大伯站起来了!”
她抱起床上的小乌龟,转身就往外冲,急着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家人。
啊,爹爹不在家,要去告诉小叔叔。
她跑得太急,过门槛时一不小心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但她立刻自己爬了起来,胡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像个兴奋的小炮仗似的冲了出去。
珞珞一出去,萧山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松懈,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他连爬回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床沿粗重地喘息。但他的脸上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时隔那么久,他真的能再次站起来了,在绝望了那么多次后,终于又能够站起来了。
珞珞刚跑到院子中间,怀里的小乌龟却不安分的扭动起来,四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乱划拉,声音急切道:“珞珞,不对劲!刚才大伯的声音很奇怪,好像在发抖,大伯的额头上也流了很多汗。你快回去看看大伯!”
听到小乌龟的话,珞珞三岁的小脑袋瓜里,努力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大伯撑着床板的手好像在抖,站起来的时候牙齿咬得紧紧的,还有大伯刚才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也很吃力……
大伯是不是很疼很疼呀?
这个念头让珞珞心里慌得厉害,立刻转身抱着小乌龟又哒哒哒地往回跑,比刚才跑出来时还要急。
“大伯!”她人还没进门,焦急又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就先传了进去。
屋里,萧山正靠在床沿,尝试着用手臂的力量撑起自己,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
反而因为用力牵扯而疼得他倒吸冷气,脸色愈发苍白。
听到珞珞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和喊声,他心里一紧,第一反应是绝不能让孩子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无助的样子。
他急忙手忙脚乱地想往床上爬,越是着急越是使不上劲。
珞珞一只小脚刚迈进门槛,就看到大伯正无力地坐在地上,眉头紧锁,满脸是汗,正艰难地想要挪动身体。
“大伯……”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哇哇大哭,而是瘪着小嘴,眼圈迅速的红了。
她迈开小短腿,飞快地冲到萧山身边,放开小乌龟,伸出她的小胖手,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扶起大伯。
可是她才三岁,怎么都扶不起来,“大伯,珞珞扶不动,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