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剑飞的身体突然挺直,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的神情也变得异常庄重,透露出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
“既然你们早就有所谋划,那么当时我便与我的老大哥王师长,达成了一项协议。”
宋剑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的,“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协助我的老哥哥坚守藤县整整六天。
无论最终的胜负如何,在这六天之后,我的老哥哥都必须跟随我一同冲杀出去。
这不仅是为了给川军保留一颗种子,更是为了我的袍哥兄弟们,能有一个大哥引领他们继续前行。
如此解释,你是否能够理解?”
王汉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如果——”
宋剑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没有任何的如果!我所能做的,便是倾尽全力去帮助我的袍哥大哥。哪怕最终这支队伍会拼尽最后一滴血,我也要坚守藤县六天。少一天都不行,多一天我也绝不会多做停留。
而这多出来的三天,即便需要我付出全军覆没的惨痛代价,我也一定会保证坚守到底。至于这宝贵的三天时间,就看李司令长官如何善加利用,在未来的战役中创造出更为辉煌的战果了。”
王汉臣见到如此丰硕的成果,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他暗自思忖,如果能够顺利完成收编任务,那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如此一来,自己必将立下大功一件。
于是,王汉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对宋剑飞说道:“既然宋司令拥有如此强烈的抗日雄心和决心,那么兄弟我此次前来,李宗仁司令长官特意嘱咐,只要您愿意加入第五战区的序列,这支先遣纵队将会被整编为第 33 集团军暂编第 2 师,而宋司令您将荣任师长一职。不仅如此,暂编第 2 师的所有军官都将由您亲自提名任命。”
然而,面对这诱人的条件,宋剑飞却只是冷冷地回应道:“我不需要。”
王汉臣见状,并未气馁,继续劝说道:“如果宋司令您接受改编,李宗仁长官还答应给您补上整整半年的军饷呢!”
岂料,宋剑飞的语气变得更加冷漠:“我的家财,可比你的李宗仁司令长官要多得多,我根本就不缺你那点零零碎碎的散银子。”
“李司令长官还说——”
“够了,不要再说了。”宋剑飞在心中开始对这个笑的弥勒佛一样的家伙的好感,瞬间消失了。而变成了厌恶。
王汉臣突然间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色厉内荏道:“如果我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军令,命令你——”
话还没说完,宋剑飞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还是那句话,兵是我的兵,我不听你的调度,你无权命令我。”
“我要是……”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宋剑飞会如此强硬,但还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宋剑飞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心中的厌恶之情愈发浓烈,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在腰间抽出了自己的手枪,“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给我滚回去!”宋剑飞怒目圆睁,吼声震耳欲聋。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门外,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去告诉你的那个什么狗屁的司令长官,他不要对我动什么小心思,如果他敢在这个时候来进攻我,我不但要给予他坚决的反击,而且我要明码天下,公布他兼并友军、破坏抗日的罪行!”
宋剑飞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向对方,让那个王汉臣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惊恐地看着宋剑飞,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眼见宋剑飞已经被彻底激怒就要暴走,王汉臣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地跳上了自己的吉普车,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如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宋剑飞站在原地,双眼紧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愤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猛地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李宗仁啊李宗仁,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居然还想着收编那些杂牌儿,妄图以此来扩充你的实力,好跟老蒋分庭抗礼。
哼,别做梦了!在我身上,你绝对不会得逞的!”
众所周知,第五战区的司令李宗仁,以善待杂牌友军而闻名。他将那些被蒋介石弃如敝履的各地杂牌大小军阀的部队,统统收拢到了自己的麾下为己用。
就拿这次第五战区的徐州会战来说吧,六十多万的军队中,真正属于蒋介石嫡系的,仅有汤恩伯的集团军和李品仙的集团军,其他近三十多万的部队,无一不是从各地拼凑而来的杂牌军。
然而,在这众多杂牌部队中,真正属于李宗仁自己嫡系起家的,却只有区区一支。
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两个。其一,是想笼络这些杂牌部队,让他们为自己卖命,充当炮灰,以守住第五战区的地盘。
其二,便是在未来抗战胜利之际,将这些被他笼络过的杂牌部队,全部纳入自己的桂系,使之成为他与蒋介石争夺权势的资本。
这个面目宋剑飞怎么都看不明白,他实在想不通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会上他的当不成?宋剑飞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忧心忡忡的于学敏,只见他眉头紧皱,似乎有满腹的心事。
宋剑飞见状,连忙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于学敏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次我对他这样,绝对不会激怒李宗仁的。毕竟李宗仁还要维护他那老好人的形象呢,而且他在藤县保卫战中确实需要我们的支持,所以他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于学敏听宋剑飞这么一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可是,他这次对你如此无礼贪婪,你真的能咽下这口气吗?”
宋剑飞微微一笑,自信地回答道:“当然能。我可不会因为他的这点小伎俩就放弃抗日大业。在这次徐州的大会战中,咱们该出力还是要出力的,该帮忙还是要帮忙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
听到宋剑飞如此坚定的回答,于学敏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能有这样的觉悟,那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还真担心咱们这支队伍好不容易成立了,却因为你的意气用事,在抗日的关键时刻发挥不了任何作用,那可真是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