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山雨欲来 · 黑云压城
“‘摆渡人’……”
这个代号在沈寂的舌尖滚过，不带丝毫温度，却像一块冰投入了胃里，缓慢释放着寒意。
秩序同盟的临时指挥中心，设在一处不起眼的旧书吧地下。此刻，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屏幕上，小维投射出的数据流依旧在无声滚动，那0.003%的关联度，像一枚锈蚀的钉子，钉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沈寂站在主屏幕前，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山岳般的沉重。他面前的光幕被分割成数个区块：左侧是镜灵残留信号的频谱分析，扭曲、破碎，却顽强地指向某个未知的源头；中间是城市地图，上面标记着近一个月来所有异常能量波动的记录，星星点点，如同扩散的病灶；右侧，则是小维刚刚更新的系统总览界面，一行猩红的加粗字体触目惊心——
【城市能量活性指数：↑317.83% (基准线校准于上月平均值)】
【检测到b+级及以上威胁能量特征：7个(持续追踪中)】
【预测：大规模宿主冲突概率 84.7%(持续攀升)】
“三百 percent……”张浩倒吸一口凉气，盯着那指数，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了，“这他妈是开了锅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家伙，怎么突然全都冒出来了？”
苏小柔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是因为……地下那个‘东西’吗？”她指的是之前探查到的，那个沉睡在城市地基深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庞大意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李默站在稍远的阴影里，声音低沉：“不止。镜灵残留信号、异常活跃的陌生宿主、还有之前捕捉到的‘摆渡人’活动痕迹……这些线索看似孤立，但指向性太强。”他顿了顿，看向沈寂，“有人在搅动浑水，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变化，正在加速。”
沈寂没有回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数据区块。他将所有信息在脑中飞速整合、重构：
地下毁灭意识的躁动，如同地壳深处积蓄的岩浆；
“摆渡人”的隐秘活动，像是在棋盘上落下的诡谲棋子；
而大量高威胁等级宿主的涌入，则成了被投入沸油的冷水。
三者之间，必然存在联系。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这座城市的下方形成，无形的力场开始拉扯所有身处其中的存在。秩序同盟，连同他们试图维护的脆弱平衡，已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
“小维，”沈寂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启动全域监测网络最高权限。能量阈值警报下调至c级。所有异常移动目标，实时追踪，建立威胁模型。”
“指令确认。监测网络权限已提升。能量警报阈值调整完毕。追踪程序启动……”小维的电子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带来一种冰冷的秩序感。
就在这时，沈寂放在控制台上的私人通讯器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弹出。发信人：冷凝。
信息内容很短：“‘昆仑’本部已收到预警通告。区域分部戒备等级提升至橙色。必要时，可提供有限战术支援。保重。”
言简意赅，是冷凝一贯的风格。“昆仑”这座庞然大物，也终于被惊动了。橙色戒备，意味着他们同样认为事态严峻，已到了可能失控的边缘。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沈寂紧握的拳头。
沈寂微微一动，没有挣脱。他侧过头，看到林见雪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她没有看屏幕上的那些骇人数据，只是仰头望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倒影，以及深藏的担忧。她没有说话，只是纤细的手指收紧，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将那抹微凉和一丝坚定的暖意，一同传递过来。
这无声的安慰，像一缕清风，短暂地驱散了他周身萦绕的凝重。
……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林氏集团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内。
林伯渊刚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勾勒出钢铁森林的轮廓，繁华似锦，车流如织。
然而，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
他皱了皱眉，这种感觉很陌生，并非身体上的不适，更像是一种……直觉的警报。仿佛有无形的阴云，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压低，再压低，即将遮蔽这片他经营了半生、视为根基的天空。
他想起了女儿最近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了沈寂那个年轻人身上愈发深沉难测的气息，想起了某些商业伙伴旁敲侧击提到的、关于城市近期“不太平”的模糊传闻。
真正的风浪，要来了。
林伯渊深吸一口气，望着脚下这片流光溢彩的土地，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商海沉浮数十年，他见识过各种明枪暗箭，但这一次，他嗅到了截然不同的危险气味。这不是商业竞争，而是某种更原始、更暴戾的力量，即将打破表面的平静。
他拿起内部电话，沉声吩咐：“通知安保部门，从即刻起，启动最高级别安防预案。所有关键岗位，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必须做点什么，为了他的帝国，也为了他想要保护的人。
……
旧书吧天台。
夜风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和微尘拂过。沈寂独自站在栏杆边缘，俯瞰着脚下这片灯火辉煌的疆域。
璀璨，却脆弱。
他能感觉到，无数或强或弱的能量信号，如同暗流，在城市的地下、在建筑的阴影里、在普通人毫无所觉的日常生活中，涌动、碰撞、彼此试探。小维监测到的那七个b+级以上目标，如同七头闯入羊群的恶狼，蛰伏着，窥伺着。
冲突的概率高达85%。
这几乎已不是概率，而是必然到来的倒计时。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他眼中凝沉的冷光。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片冰封湖面般的平静，以及湖面下汹涌的战意。
他抬起手，按住了耳廓内的微型通讯器。指尖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秩序同盟’，”他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成员的耳中，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全员，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命令下达，如同利剑出鞘，寒光乍现。
夜色，愈发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