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目光扫过韩宾，缓缓说道：“我曾让韩宾暗中调查那位瑛国人，结果发现他真实身份是驻港瑛军的一名少校。”
“什么？”
蒋天生心头一震。那人外表普通，竟藏着这层身份？确实小看了他！
刹那间，他明白了陈耀的布局，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出让一部分股份，借此拉拢这位少校，让他成为我们的后盾，从而压制林家的威胁？”
“正是如此，蒋先生。”陈耀答道。
“好，陈耀，安排一次见面，我要亲自和这位唐礼仁谈谈。”
蒋天生心中升起一丝快意，可转念又皱起眉头：“不过已经过去半年，对方从未主动联络，恐怕对我们已无兴趣。”
陈耀淡然回应：“就看蒋先生愿不愿意拿出诚意了。想要靠山，哪有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蒋天生颔首，“我明白，这次我会提高条件。”
随即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答应他，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
夜幕低垂，弥敦道上的利宛西餐厅灯火柔和。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厅内流转。
临窗的卡座里，两人正用餐刀分割盘中的牛排。
蒋天生细细咀嚼一口牛肉，随后用白布轻拭嘴角，赞叹道：“利宛的食材始终如一，肉质柔嫩，火候精准。”
对面的唐礼仁鼻梁高挺，动作略显粗犷。他抬头直视蒋天生，语气带着几分冷意：“蒋先生，请别兜圈子，今晚约我来，究竟有何目的？”
长期军旅生活让他举止少了些圆滑。
蒋天生笑意温和，语气温和：“许久不见，只是想请您吃顿饭，叙叙旧情，聊些轻松话题罢了。”
唐礼仁冷笑摇头：“我不信。上回若非临时接到命令，我定要带人回来教训你一顿。你的人差点把我轰出门外，这种事，我能忘？”
蒋天生轻笑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那会儿是我的问题，怪我考虑不周，唐先生大人有量，别往心里去。”
唐礼仁吃完最后一口，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端起那杯鸡尾酒仰头喝尽，放下杯子便直截了当地问：“说吧，找我出来，图什么？”
人们总把西餐厅和高雅、从容联系在一起。
可那位英军少校的举止却毫不讲究，叉子碰盘叮当响，吃相毫无顾忌。
唐礼仁并不在意。
他清楚得很，英国人自己在本土吃西餐本就没那么多规矩，反倒是传到东亚后被包装得越来越讲究，仿佛非如此不足以显身份， 种风气着实可笑。
蒋天生沉默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随后开口：“唐先生，我确实有事相托。不过在这之前——”
话音未落，他已拉开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文件。
“我知道您对我们蒋氏集团有过兴趣。这次我专程带来了合同，只等您签字。”
他刚要把合同递出，唐礼仁轻轻抬手制止。
“打住。”
蒋天生一愣，眉头微蹙。
唐礼仁淡淡道：“以前是有那么点想法，但现在嘛，没兴趣了。”
他指尖轻叩桌面，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除非……”
蒋天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接话：“明白，唐先生放心。我可以转让您百分之三的股份，另外还备了一份心意。”
说着，他从内袋抽出一张支票，面额赫然写着一千万。
唐礼仁眸光一闪，却没有立即接下。
他缓缓摇头，口中说道：“不不不，钱不是重点。我这人，从不做拿原则换利益的事。”
蒋天生心头一震，以为对方不愿蹚这趟浑水，正要收回支票，却不料唐礼仁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我还要更多。”
“什么？”蒋天生脸色骤变，脑中闪过某种不堪的画面，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人……该不会是想……
“唐先生，这可不行！我只喜欢女人！”
“荒谬！”唐礼仁冷哼一声，“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是——我要百分之十的股份！”
蒋天生浑身一松，一口气总算喘了过来，心底却忍不住咒骂此人贪得无厌。
可转念一想，若能借此攀上瑛军这棵大树，哪怕让出百分之十……咬牙也能接受。
“好！唐先生爽快，就这么定了！”
“蒋先生果真干脆，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唐礼仁笑着将支票收进怀中，随即挑眉问道：“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
蒋天生正色道：“我想请您做我的靠山。”
“哦？”唐礼仁略感意外，“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一点，不多，但足够。”
“原来如此……”唐礼仁微微颔首，片刻后爽快应下，“行，我的身份本就无需遮掩，做你的靠山，没话说。”
“多谢唐先生。另外，洪兴最近有些麻烦，不少人被带进了警局，我想……”
陈浩南能不能出来，在蒋天生眼里毫无意义。
他真正想做的，是借这件事向洪天龙示威。
让他知道，我能在你眼皮底下把人全带出来！
“小事一桩，全给你弄出来。”
“可那位姓洪的警官……不太好对付。”
“一个上不得厅堂的本地条子，你也觉得难缠？你当我是什么？”唐礼仁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不悦。
蒋天生见状连忙缓和：“误会了，绝无轻视之意。只是那洪Sir近来势头太猛，仗着点权势便横冲直撞，不得不防。”
“警务处长见了我们瑛军少将都得点头哈腰，他不过是个科长，连进我们视线的资格都没有。”唐礼仁一边掏着牙缝，一边冷冷笑道。
蒋天生望着他这副姿态，脸皮微抽。
这般傲气，竟和那个洪警官如出一辙。
或许，正是这种人才能压得住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是我失言，自罚一杯。”蒋天生仰头饮尽杯中红酒。
放下酒杯后，他低声说道：“那唐先生，明天这事就拜托您亲自走一趟了。”
唐礼仁一听，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蒋天生看了几秒，仿佛在问：你脑子清醒吗？
他反问：“这点杂事，还得劳我亲自出马？”
“那依唐生之见？”
蒋天生意识到言语有误，语气顿时谨慎起来。
“明天随便派几个轮休的兵过去就行。只要报上我的名字，警署敢不放人？”唐礼仁说得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