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清月没有来……
这个问题，在张瑶的脑海里回响。
答案是一幕幕无比清晰，又无比残酷的画面。
她会怎么样？
她会衣衫不整地倒在这个肮脏、沾满酒渍的地毯上，像一块被人丢弃的破布。
魏景明那张脸，那张让她每次看到都从生理上感到一阵阵反胃的脸，会笼罩她，占据她全部的视野。
她的哭喊，她的求饶，只会变成他耳朵里更刺激的音乐。
她的挣扎，她的反抗，只会被他当成无趣的、助兴的调情。
然后，刺眼的闪光灯会亮起。
一张张，一段段，足以把她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东西，会变成一根根冰冷的绞索，紧紧套在她的脖子上，直到她窒息。
她会成为魏景明的一条狗。
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敢有半句怨言的狗。
一辈子。
想到这里，张瑶的呼吸骤然停滞。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混合着酸水直冲喉咙，让她几欲作呕。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从地毯上捡起一副掉落的眼镜。
是彭志刚身后的一名保镖。
他面无表情，动作却麻利得惊人，甚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仔细擦拭着镜片上沾染的灰尘。
然后，他转身，将眼镜恭敬地递给秦清月。
秦清月接了过来。
她走到张瑶面前，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只受伤的蝴蝶，将那副冰凉的金属镜框，重新为她戴上。
“看清楚。”
秦清月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镜腿搭在耳后，鼻梁上重新有了熟悉的重量感。
模糊的世界，在这一瞬间猛然对焦，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刺眼。
张瑶的视野，第一次，真正聚焦在了魏景明的脸上。
那张脸，曾经在她看来代表着权势、代表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此刻却挂满了冷汗和血污，青紫交加，肿胀得像一个发酵过度的面团。
他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那种猫捉老鼠的傲慢与戏谑。
他的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恐惧。
他也在看她。
那不是猎人锁定猎物的眼神，那是耗子见了索命的阎王。
而包厢的角落里，她那个所谓的亲弟弟，张正琪，还是一滩烂在墙角的烂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这就是她畏惧的？
这就是她弟弟不惜出卖亲姐姐，也要引以为傲的靠山？
可笑。
太可笑了！
一股力量，张瑶忽然感觉到了力量。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仿佛电流般，从她的脊椎骨最末端笔直升腾起来的力量。
同时，一个巨大的疑惑浮上心头。
能让魏景明这种魔都顶级大少吓成这副德行，清月……到底是什么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现在，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股连魏景明都恐惧到颤抖的滔天权势，此刻正毫无保留地、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后。
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既然如此……
狐假虎威一次，又何妨！
【叮！检测到强烈复仇情绪，愉悦值转化效率+50%！】
【愉悦情绪值：1000\/】
秦清月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这才对嘛。
张瑶身上的裙子在刚才的挣扎中有些凌乱，领口被扯开，露出白皙的锁骨。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动作间带着一丝残存的狼狈。
秦清月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穿上。”
秦清月指了指还披在张瑶肩上，属于自己的那件长外套。
张瑶愣了一下，随即听话地将手伸进衣袖里，穿好外套。
外套的布料带着秦清月身上清冷的香气，也带着她的温度。
那份温暖沉甸甸的，像是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瞬间将张瑶所有的脆弱、不安与狼狈，全都包裹了起来。
那股暖意，顺着肩膀，一路蔓延，一直暖到了心里最冷的地方。
张瑶的腰杆，在这一刻，彻底挺直了。
她再次抬起眼。
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所有的泪水和怯懦都已蒸发殆尽。
只剩下冰冷的，燃烧的火焰。
她动了。
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像重鼓，一下下地砸在魏景明的心脏上。
她每靠近一步，他的心跳就漏掉一拍。
来了！
她过来了！
“张瑶……张小姐……你听我解释……都是误会……”
魏景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想要远离这个气场全然一变的女人，远离那双让他胆寒的眼睛。
然而，他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张瑶在他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
她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这个不久前还用手指掐着她下巴，逼她喝酒的男人，如今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瘫在自己脚下。
她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张瑶弯下腰。
魏景明以为她要扶自己，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死灰复燃的希冀。
下一秒。
一只手，不算用力，却带着极致羞辱的意味，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那张肿胀的脸。
“魏少。”
张瑶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哭喊而沙哑，每一个字却都淬着冰。
“刚才，你不是很威风吗？”
魏景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他想说话，想求饶，可那张肿得跟香肠一样的嘴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我……我错了……”
“钱……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
“放过我……求求你……”
张瑶看着他，看着那张她曾经无比厌恶，此刻更觉恶心至极的脸。
她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却带着一种淋漓尽致的、近乎疯狂的快意。
“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觉得，我缺你那点脏钱吗？”
话音未落。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狠狠扇在了魏景明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朝着一侧偏去，脑袋嗡的一声，世界瞬间安静了。
包厢里，一直蜷缩着的张正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惊得魂飞魄散。
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这还是那个在父亲面前永远言听计从、只会低头认错的张瑶吗？
她……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打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