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翼的魂魄悬浮在半空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光,虽看不清具体面容,却能从那温和的光影里感受到满满的慈爱。她看着眼前这对满脸错愕的少年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纵容:“延灵和抱山虽是师徒,年岁却相差不多,我们三人当年也算莫逆之交。”
她的目光在云池与蓝曦臣之间流转,缓缓道来:“你父亲当年拜访蓝氏时,与曦臣的父亲一见如故,某次酒后便商定,若将来有缘,便结为儿女亲家。醒后两人都没反悔,只是后来你父亲……” 光影微微晃动,似有惋惜,“我与抱山、曦臣父亲都记得这桩约定。”
蓝曦臣站在一旁,月白的衣袂垂落如流云,额间的抹额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听到 “儿女亲家” 四字时,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耳尖早已泛起桃花色,却还是维持着宗主的仪态,只是那微微低垂的脖颈泄露了几分不自在。
“当年你们父亲都未成婚,按说……” 蓝翼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你想选曦臣或是忘机,都无不可。”
云池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婚约惊得发懵,闻言忍不住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那我要是想都选呢?”
“呃,哈哈哈哈哈……” 蓝翼的笑声在禁地里回荡,连周围的烛火都跟着摇曳起来,“你这丫头,性子倒比延灵活络多了!”
蓝曦臣起初还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云池是在说笑,窘迫地抬手按了按额间的抹额,遮住那片发烫的肌肤。他垂眸低笑时,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将那抹羞赧的笑意衬得如同碎玉生辉。
“那也行。” 蓝翼玩心大起,故意逗他们,“我没意见,只要曦臣和忘机愿意。”
“算了算了。” 云池连忙摆手,余光瞥见蓝曦臣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我开玩笑的。蓝涣也就算了,蓝湛才十二吧?我可不想被人骂禽兽。”
“哈哈哈哈哈……” 蓝翼的笑声愈发爽朗。
蓝曦臣抬起头时,眼底还带着笑纹,只是那笑意里掺了更多羞赧。云池这话虽是玩笑,却分明是表了态 —— 她没选年幼的蓝忘机,反而点了他的名字。少年人的心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小湖,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云,云姐姐,我送你回去。”
云池看向他的耳朵,果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带着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都泛着粉色。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四岁,却已出落得如芝兰玉树,月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衣袂上的卷云纹在光线下流动着银辉,单是站在那里,就如月华满堂,熠熠生辉,让人望之便心生欢喜。
“阿臣……” 这声称呼脱口而出时,云池自己都愣了一秒。
这个称呼······
她只是慌了一下神就恢复了过来。重新带上笑意。
蓝曦臣的脚步猛地一顿,猛地抬头看她,眼里像是落了星光,亮得惊人。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是耳根的红晕又深了几分,连带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都蒙上了一层水汽般的朦胧。
云池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释然了。或许小天道的安排的巧合吧。她对着蓝曦臣笑了笑,率先迈步往外走:“走吧,再晚些,怕是要误了门禁。”
蓝曦臣连忙跟上,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回廊里,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衣袖相触,都会引得两人同时一顿,然后像受惊的小鹿般错开,只留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如同禁地里悄然绽放的花,无声却动人。
云深不知处的夜,静得能听见竹露滴落的轻响。月光透过层叠的竹叶,在青石板上织出斑驳的银网,将并肩而行的两人笼在一片朦胧光晕里。
云池忽然停下脚步,侧身凑近蓝曦臣。晚风拂起她鬓角的碎发,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轻轻扫过少年的脸颊。“阿臣可是出自自愿?”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若阿臣不愿,我作为姐姐,自当出头……”
话未说完,就被蓝曦臣急促地打断:“没有不愿。” 他甚至情急之下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指尖触到那片天蓝色的云锦时,又像被烫到般微微一颤。少年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有声音泄露了几分紧张,细若蚊蚋:“曦臣愿意的。云姐姐,很好。”
天定的姻缘啊。在看到云池的一瞬间,那股说不出的爱恋就已经疯狂的滋长了。只是单单看着她,他就能感到由心而生的幸福和安宁。
云池看他反射性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就熄了本想再逗弄他的心思了。那瞬间绷紧的肩线,刻意挺直的背脊,像只受惊后强行装作镇定的小兽。她忽然想起蓝曦臣的童年,那些在宗主之位上强撑的日夜,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瞬间熄了,反倒漫上些微疼惜。
她抬手,轻轻将被他攥皱的衣袖抚平,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引得少年又是一僵。“阿臣,” 她换了副温和的语气,“之后有空再陪我逛逛云深不知处吧。”
说完,她留给蓝曦臣一个灿烂的微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比凌霄花还要明媚。转身离开时,手腕却极快地一转 —— 他垂在身后的抹额尾端正轻轻晃动,像条温顺的白蛇,此刻竟被她悄无声息地捏在了手里。
蓝曦臣还愣在那抹笑意里,眼睁睁看着自家抹额随着她摆手的动作轻飘飘脱落,素白的缎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卷着月光摇曳。 随着她摆手告别的姿势,抹额在半空中不知羞耻的摇曳着。最后跟着那窈窕的身姿进了女客院。
“晚安,阿臣弟弟~~~”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戏谑的甜,像颗裹了蜜的石子,狠狠砸进少年的心湖。
蓝曦臣站在原地,脖颈 “腾” 地红透了,连耳垂都红得像要滴血。是因为那被夺走的抹额?还是因为那声酥麻的 “阿臣弟弟”?他自己也分不清,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他手足无措地呆站了许久,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根被晒蔫的竹。最后实在忍不住,猛地捂着脸蹲在地上,纤长的身子控制不住地东倒西歪,像是要把那股无处安放的慌乱都扭曲进骨血里。竹影在他颤抖的肩头摇晃,仿佛也在偷笑这少年人的窘迫。
好半天才咬着唇站起来,唇瓣被抿得泛起青白。他望着女客院的方向,脚步虚浮地往寒室走,心里却反复默念:要抄家规,要以身作则。云姐姐也是家主,应该会喜欢有担当的男人吧?
夜风穿过竹林,带着远处瀑布的水汽,轻轻拂过他空着的后颈。那里本该系着抹额的地方,此刻空落落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 —— 像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那声 “阿臣弟弟” 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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