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何掌门确实应承逐步断绝与突厥的联系，不过那只不过是障眼法，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推翻目前的陈氏王朝。打了这么多年，突厥一直被阻挡在秦州城外，目前看来后继乏力，就算打下了秦州，突厥也走不远。况且突厥的后方也不稳，蒙古、西域的反抗越来越激烈，本族的子民也不愿意打一场没有太大胜算的战争。”无源子道长顿了顿道：“所以，突厥被何掌门当成了一颗弃子。”
“这个何……何掌门可够狠的，他接下来难道是要撺掇吐蕃攻魏么？”秦戈道。
“何止吐蕃，南粤、女真他都在串联，如今蒙古有一部落忽然崛起，征服了附近好几个部落，据说其后也有昆仑派的影子。”无源子道长道：“就算是魏国内陆，在昆仑派的怂恿下，一些门阀帮派也蠢蠢欲动，只是卫守德被灭不久，他们不敢妄动罢了。”
“这昆仑派怎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能煽动这么多的势力？”秦戈惊悚道。
“长年的战争，朝廷的横征暴敛，地方官吏的贪赃枉法，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门阀帮派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的魏国就像一堆干柴，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迸发出熊熊大火。”无源子面露担忧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后承担后果的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老百姓。”
秦戈脑海里闪过许喻夫妇、万家庄的乡亲，还有他遇见过的阿秀、阿牛等一些普通百姓，如果灾难真的来临，或许他们连挣扎一下的可能都没有。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秦戈问道。
“哎，身处如此乱世，个人的力量又能做得了什么？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团结一切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尽量阻止昆仑派的阴谋得逞。”无源子道长看着秦戈道：“小友坏了昆仑派几次好事，何掌门早就盯上了你，擎云道长截杀你就是他的安排，以后你可得多留心一点。”
“前辈，那何三忧的修为到底有多高？是不是真的和江湖中传闻的那样举世无敌手？您和他交过手么？”秦戈好奇道。
“何掌门的修为确实深不可测，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谁也不敢说自己无敌手。”无源子道长道：“这次老道就和他有过一番交手，名为切磋，实则生死较量，结果只能说是不相上下。这还要多谢小友给我的《抱朴经》上册的心法，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些疑惑，否则胜负难料啊。”
“前辈不也传授了晚辈《抱朴经》的功法么？只是晚辈在修习中，有些不解之处请教前辈。”秦戈于是将他在修炼《无极剑法》中遇到瓶颈，随后结合佛、道、魔三教心法意外获得突破之事一一道来。
“哦？竟有这等事情？”无源子道长明显有些激动：“小友能否演练一遍？”
秦戈起身先向无源子道长两人行礼后，拔出斫道剑将三十二招《无极剑法》认真地演练了一遍，十几招已经破解的剑招威力确实比其它的招式大了不少。
无源子沉思良久，忽然有些紧张地问道：“秦小友是否在修习了《无极剑法》后，内力有所精进？”
秦戈回想了一下后道：“确实如此，每次修炼完《无极剑法》，都感觉神清气爽，不觉疲惫，内力确实也好像深厚了些许。”
“师祖说的没错，他的猜想是对的。”无源子嘴唇都有些哆嗦道：“《抱朴经》每一套功法的心诀都是完整的心法。”
松风道长和秦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无源子此话所指何意？平复了情绪后，无源子道长才道：“老道师祖闭关三十余年，出关后曾召集门下弟子传授闭关所得。众弟子都各有所得，老道也是那时顿悟，此后勤勉修习，最终才入了九品。只是师祖直到临终还有一事遗憾，那就是《抱朴经》中的功法始终差那么一点火候，不能尽展威力。”
说罢，无源子道长站起身来，伸手一抓，松风道长腰间的长剑“唰”地凭空飞到了无源子的手中。身形一动，无源子道长便将三十二招《无极剑法》施展了开来。与秦戈相较，无源子道长的剑式更加随心写意，利落干脆，神韵毕现。随着最后一招“金龙在渊”施展完，无源子道长潇洒落地，长剑“刹”地飞回了松风道长的剑鞘。
“你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么？”无源子盯着秦戈的眼睛道。
“很……很好啊。”秦戈没想到《无极剑法》还能使得如此气势磅礴，不过他还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想：“只是每一招都好像故意有些收着，有些意犹未尽。”
无源子道长欣慰道：“不错，师祖当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又经过多年的探索，才得出一个猜测：或许《抱朴经》本就不是一本纯粹的道家秘笈，它是融合了佛、道、魔三教心法编撰而成的典籍。如果真要将《抱朴经》修炼到最高境界，除非……”
“除非什么？”松风道长和秦戈异口同声、不失时机追问道。
“除非有人能同时修习三教心法，而且境界至少要在小宗师以上。”无源子道长道：“可是三教之间并就互相戒备，要想同时修炼三教心法希望极渺茫。况且就算同时修习了三教心法，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的，怎么可能达到七品境界？”
秦戈见两位前辈都望着自己，连忙道：“晚辈都是侥幸的，侥幸的。”
“天地间能大成者，以其不自知，故能成也。运气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无源子道长道：“当年师祖还讲了一段典故，今日不妨说与二位听听，以作参详。”三人席地而坐，无源子道长娓娓道来。
在十分久远的年代，天地间灵气十分充沛，可人类无法利用大自然的馈赠，直至一个天纵之才的出现。他在前人探索的基础上，终于解开了人类使用灵气的奥秘，不仅习得一身高深的内力，还根据心诀创建了许多功法。
晚年时，为了不让他的技艺失传，他收了三个徒弟，均是倾力相授。可不久后他就去世，三个弟子为了争抢其衣钵，反目成仇，最终老死不相往来。三人各自收徒授艺，大弟子那一系被后世张道陵和李耳结合他们自己的教义发扬光大，这便是如今道教心法的来历；二弟子一系则逐步发展成了如今的魔教，虽然为中原正派不容，但其心法的奇巧和独辟蹊径却令人敬佩；三弟子则是远赴天竺，将我中华精妙技艺传授给了当地的佛教中人，后来天竺佛教传入中原，却被他们说成是自己的独创。
许多年以后，大弟子一系出了一位才华盖世、聪慧绝顶的嫡传弟子，在了解了相关历史渊源后，卧薪尝胆，不辞辛劳，数十年间卧底于佛教和魔教之中，等到他将三教心法都小有所成时，已经年过百岁。不过最终他还是以道教之名，撰写出了这本足够震古烁今的武林秘笈——《抱朴经》。
佛、魔两教知悉此事后，纷纷前来索取此秘笈，道教自然不肯。佛教还好，只是据理力争，而魔教却是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此事也酿成了三教间数百年的纷争。由于此事并不光彩，三教中人都三缄其口，事情的真相也渐渐湮没在历史的故旧堆中。直至无源子师祖在某本搁置多年的道教文史古籍中，见到片言只语，“祖师曾潜于两教之中，有所得，乃成巨着。”才得知了些许史实。
《抱朴经》上册最终还是被魔教夺走却下落不明，下册虽然还在道教手里，可始终无一人能修习到最高境界。无源子师祖的资质是清虚观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立志此生定要解开其中的奥秘，虽然在其他心法都有所精进，可对《抱朴经》的探索，闭关三十年仍然抱憾而终。
无源子师祖还发现，古人的功力似乎远胜当今高手，“一跃二十余丈远，一纵十余丈高”的描述在古籍中比比皆是，刚开始还以为是数据计量的不同，可后来经过反复对比，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今人远不及古人。同时，远古时候一些对环境要求很高的大型动植物都逐渐灭绝，无源子祖师认为，这是环境的改变造成的，随着人类的繁衍和对天地缺乏敬仰，肆意攫取自然资源，导致灵气越来越稀薄。所以他才说出“九品之上应有更高境界”的话。
“或许，将来六品都是世人难以企及的境界。”说到此处，无源子道长感慨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样令人血脉偾张的侠客行径，将来或许真成为了一种传说。这个江湖迟早会变得死气沉沉，秦戈不禁有些意兴索然。
“秦小友，你听说过‘老夫牵牛’的故事么？”无源子忽然问道。
“晚辈没有听过，愿闻其详。”秦戈道。
“鲁地有一名农夫，年过半百，平日以耕种为生。一日傍晚劳作完回家，黄牛不慎滑落山涧，农夫紧紧牵住缰绳，后来竟生生将八百多斤的黄牛拉了上来。”无源子意有所指道：“别说是一个老迈的农夫就算是五品的江湖中人怕是也做不到吧。”
“弟子也听说过一个类似的故事，‘闽妇扛车’。”松风道长道：“传闻闽地有一个妇人，带孩子回娘家，不料路上遇到一辆失控的马车，眼见装满货物的马车就要压到孩子，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竟用手和身子扛住了近千斤的马车，直到他人过来救援。前后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孩子毫发无损，妇人也只是擦伤。”
秦戈眨了眨眼道：“秦戈愚钝，请两位前辈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