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化”……这个词让陈默感到一阵恶寒。张辰从执法者，变成了“代偿”理念的展示品，一个活着的警示。
论坛没有发帖功能，只有浏览。这更像是一个任务发布或者成果展示的平台，面向特定的“观众”。
谁是“旁观者”？是赵明远提到的“我们”？还是潜在的招募对象？
陈默尝试用各种方法破解论坛的权限，都失败了。这个“旁观者清”板块，像一个幽灵，在网络的深渊里冷冷地注视着人间的不公，并记录着私刑的进程。
他立刻将情况向局长做了紧急汇报。局里高度重视，成立了秘密调查组，由陈默牵头，抽调信得过的精锐，专门调查这个隐藏在“代偿”理念背后的组织。
调查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展开，进展缓慢。这个组织极其谨慎，线上活动几乎不留痕迹，线下更是无从下手。他们像是真正的幽灵。
就在陈默感到一筹莫展时，老李那边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陈默，还记得张辰的姐姐，张芸吗？”老李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脸色有些奇怪。
“记得，怎么了？”
“她昨天来局里，办理张辰的一些后续手续。情绪很平静，平静得……有点过头。”老李压低声音，“我送她出去的时候，她好像无意间说了一句……‘小辰以前总说，有些脏东西，光靠擦是擦不掉的，得有刮骨疗毒的勇气。’”
陈默猛地抬起头：“刮骨疗毒？”
“对。我当时就觉得这话有点怪，但没多想。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老李皱着眉，“张芸只是个普通打工的，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而且，她说完之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说不清，好像有话，但又不能直说。”
陈默立刻调出张芸的资料。外地打工，收入一般，频繁往返于两地，名义上是看望弟弟。她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刮骨疗毒”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
“秘密调查张芸。”陈默下令，“不要惊动她。查她所有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最近一年的行踪和接触的人。”
直觉告诉他，张芸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受害者家属。她或许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也是“旁观者”之一？赵明远能长期接触张辰，张芸作为姐姐，是否也被渗透，或者被某种理念说服了？
调查再次陷入僵局，但方向似乎多了一个。陈默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迷宫入口，每一条岔路都可能通往真相，也可能通往更深的陷阱。
几天后的一个凌晨，陈默被加密通讯器的急促提示音惊醒。是小刘。
“陈队！‘旁观者清’论坛……更新了！”小刘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急切，“新的目标……是……是林顾问！”
陈默瞬间睡意全无，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冲到电脑前，登录那个幽灵般的论坛。最新的条目赫然在目：
【目标x：利用犯罪心理侧写技术，多次在关键节点引导警方调查方向，间接导致无辜者蒙冤，真凶逍遥。其专业知识成为权力滥用的帮凶。法律结果：无。现状：依旧活跃于司法系统。代偿状态：标记（高优先级）。】
代号不同，但描述的特征，直指林薇！尤其是“间接导致无辜者蒙冤”这一条，陈默立刻想到几年前一起轰动一时的错案，当时林薇提供的侧写确实对锁定嫌疑人起到了关键作用，后来真凶落网，证实抓错了人。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属于内部瑕疵。
对方连这个都知道！
而且，“标记（高优先级）”！
陈默立刻抓起外套和配枪，一边冲出家门，一边拨打林薇的电话。
忙音。
他转而拨打局里值班电话：“立刻定位林薇顾问的位置！通知就近巡逻单位，前往她家查看！快！”
雨水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砸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陈默将警笛拉到最大，车子在空旷的雨夜里疯狂疾驰。
林薇的家在一片安静的住宅区。陈默的车刚拐进路口，就看到林薇所住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厢式货车，车门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而林薇家的窗户，亮着灯，窗帘后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各单位注意！目标地点发现可疑车辆！准备突击！”陈默对着通讯器低吼，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甩尾停住！
他拔枪下车，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头发和外套。老李带着支援队伍也几乎同时赶到。
“楼上什么情况？”陈默问先到的巡逻民警。
“我们刚到，敲门没人应，灯亮着，里面有动静！”
陈默不再犹豫，打了个手势，突击小组迅速沿着楼梯向上突进！
到达林薇家门口，技术开锁人员迅速无声地打开了门锁。
“警察！不许动！”
门被猛地撞开，数道枪口指向屋内！
客厅里，林薇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但看起来没有受伤。她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手里没有武器，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似乎在与林薇交谈。
看到冲进来的警察，那个“快递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诡异的、平静的微笑。
“你们来了。”他放下水杯，举起双手，“我只是来送个件，和林顾问聊聊天。”
陈默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没有发现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搏斗痕迹。
“林顾问，你没事吧？”老李上前问道。
林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颤：“我……我没事。他刚来不久，说是……有个重要的快递需要我签收。”她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扁平的小木盒。
陈默走过去，小心地打开木盒。里面没有爆炸物，只有一张折叠的纸，和一小块……用透明封装袋装着的、暗红色的、像是凝固的血块一样的东西。
纸上打印着一行字：
“侧写者，能否侧写出自己的结局？代偿，从不失约。”
陈默拿起那个封装袋，看着里面那块暗红色的物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仿佛穿透了塑料，直冲鼻腔。
那不是动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