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音看着担架上双目紧闭的沈淮之,又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黑衣人的威胁,想起霍家三百零六口人的性命,一时间心乱如麻,可看着沈淮之苍白的脸,那句“不想回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好,我跟你们走。”
暗卫抬起担架,夜隐走在沈淮之身侧,一行人踏着夜色,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林怀音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既然沈淮之的下属已然赶到,她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她还回去干什么?
她不想为了霍家的人伤害沈淮之和沈修炎,也不想被继续困在侯府,万一被查出细作的身份,她可就彻底完蛋了,不如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溜走算了。
这是最后逃走的机会了,她一定要把握住,否则对不起沈修炎对她的帮助。
夜风卷着林间落叶,在一行人脚下簌簌作响。
林怀音越走越慢,渐渐拉开了和前人的距离,指尖攥着那方浅橘色帕子,掌心因紧张而沁出冷汗。
前方夜隐的脚步声沉稳,暗卫们护送担架的动作谨慎,没人回头留意她这个“累赘”。
终于到了一个岔道口,右侧是一个向上的陡坡,而左侧则是一片树林。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把沈淮之的担架平稳地抬上去时——
林怀音转身就往左侧杂草丛生的小径冲去,眼看就钻入树林了。
“姑娘留步!”
冷喝声骤然从身后传来,林怀音只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拽得踉跄转身,撞进夜隐冷得像冰的目光里。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她的身后,右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语气没了之前的恭敬,只剩警惕:“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林怀音心口一慌,强装镇定地挣开他的手:“我……我只是尿急,想找个僻静处解决!”
“僻静处?”夜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沾了草屑的裙摆。
“为何不提前说一声?”
林怀音怒道,“难不成你让我当着这些大老爷们儿的面,提前向你报备?”
夜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你也不能这样偷偷摸摸吧?”
“这种事难道不该偷偷摸摸吗,难不成你让我当着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林怀音说不下去了,满脸愤愤然。
难得夜隐面上一红,语气软了几分,“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林怀音暗暗松了口气,警惕道,“那我可去了,不过说好了,你不许偷看!”
夜隐气噎,他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子,要不是主子十分在意这个女人,他才懒得和她周旋,以他的作风直接打晕了,扛着就走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主子在意她呢,所以他只能忍了。
林怀音一步三回头,越走越远,气得夜隐道,“好了没有,你倒是快点!”
林怀音道,“当然要走远点了,万一方便时,被你听了去,岂不尴尬!”
夜隐无语望天,心道,这是女人该说的话吗?这丫头也太肆无忌惮了吧,真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要知道,他在暗地里没少为她善后,包括在后院,用暗器弹开她手中的刀。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主子明知她在扯谎,还是愿意帮她。
为了让她收敛,主子竟然主动曝出这一切,不想,这女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发的变本加厉……
林怀音见夜隐果然守信用,不仅没往这边看,还任由着她越走越远。不由得暗暗庆幸。
感觉差不多了,林怀音开始撒足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听到自己大口的喘息声,直跑得双腿酸软,犹如灌了铅,可她还是不敢停下来,她咬着牙,继续坚持着……
然而跑着跑着,忽然发现前方有个黑点,她以为自己的眼花了,等跑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个人,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眉眼沉静,抱着双肩,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林怀音揉揉眼,这人不是夜隐又是谁!
林怀音顿时傻了眼,合着她白忙活半天?
“你可方便好了?”夜隐淡淡道。
林怀音尴尬地笑了笑,笑中带着微微苦涩,“那个……好了。”说完,她沮丧不已。
她不明白这人怎么跑到她前面去了?
林怀音喘着粗气往回走,渐渐得呼吸平稳了,人也歇过来了,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夜隐,跟她保持了二十米的距离,看了看左侧,是个陡峭的斜坡,坡上长满了灌木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
林怀音感觉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她趁夜隐不备,冲下山坡,风声在耳畔呼啸。她摔得连滚带爬,却顾不上疼,找了一丛最粗壮的灌木丛,一头钻进去,小心隐蔽好身体。
山坡上方看过来幽深难辨,又有浓重夜色做掩护,她相信夜隐找不到自己。
然而,就在她屏住呼吸,静静倾听上方动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叹息。
林怀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夜隐正抱臂站在身后,身影无声无息。他身材高大修长,竟和沈淮之有几分相似,在夜色里透着十足的压迫感。
林怀音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尴尬,缓缓站起身问道:“你是怎么下来的?”
夜隐白了她一眼:“姑娘不必再徒劳了,摔坏了身子,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