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样被抓回去,任人摆布,过着毫无尊严和自由的日子?
不!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努力争取!
林怀音猛地抬头,再次看向岸上那个身影,眼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她的目光扫过汹涌的江面,又快速打量了一下船舷的高度和江流的速度。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跳下去!
趁着现在水流湍急,船行速度快,跳入江中借水遁游走是她唯一的生路,虽然江水寒凉,浪头也不小,对她是个挑战!
正因如此,对于抓她的人也是个很大的困难,总体来说有利有弊!
她知道这一跳,必然会暴露自己会水的秘密,那么以前骗沈淮之的谎言将会被彻底揭穿,从此她也就没有了回头路。
她不怕沈淮之恨她,只怕他不够恨她,只有这样,自己也就了无牵挂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不过有了一次银票泡水的惨痛教训,这一次林怀音格外注意。
她拿出怀中的碎银子,对着人群道:“谁有油纸?卖给我几张,这里是买纸的银子,先到先得!”
话音一落,众人吃惊不小,不就是油纸吗,何需这么多钱?
有人反应快:“我有我有,请稍等……”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有人已经把油纸拿了过来,递给林怀音:“你看这样的行吗?”
很快,林怀音就收了十几张,大大小小的油纸。
林怀音回到船舱,把怕水物品,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把包袱背在肩上,牢牢系紧。
将匕首绑在腿上,好了,可以搏一把了!
就在这时,货船猛地一个颠簸,似乎撞上了水下的暗礁,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岸上传来沈淮之急切的吼声,似乎在命令船只不顾一切靠岸。
船老大还在声嘶力竭地解释着。
甲板上的乘客惊呼连连,乱作一团。
机不可失!
林怀音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她趁着混乱,来到船舷,最后看了一眼岸上那道紫色身影,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然后——纵身一跃!
“噗通!”
声音不大,瞬间被江风、浪涛和船上的嘈杂淹没。
冰冷的江水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透她的衣衫,裹挟着她向下沉去。巨大的冲击力和湍急的水流让她瞬间失去平衡,口鼻被灌入冰冷的江水,窒息感扑面而来。
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奋力向对岸划去,那里是崇山峻岭,没有官道,追兵无法过来,方便了她的逃脱!
当她终于冲破水面,贪婪地呼吸到空气时,货船已经顺着水流冲出老远。岸上的马蹄声和呼喊声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不敢停留,奋力向对岸的方向游去。
江流的力量超乎了想象,她就像一片落叶,被裹挟着、翻滚着,时而被浪头打入水底,时而又侥幸浮起。
意识在冰冷和窒息中渐渐模糊,唯有那股“绝不能被抓回去”的信念,支撑着她挥舞着酸软的手臂,向着未知的彼岸,挣扎前行。
滔滔江水,吞噬了她的身影,也暂时隔断了身后那道焦灼的视线。
林怀音跳江的瞬间,岸上的沈淮之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竟然跳江了?
为了逃离他,她宁可选择跳入这初冬时节冰冷的江水?这无异于自杀!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瞬间席卷了他。
她宁愿死,也不愿回到他身边?那些曾经的温存、依赖,难道全是虚假的表演?
“阿三——!”沈淮之来不及细想,已嘶吼出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惊惶。
没有任何犹豫,在身后侍卫们惊恐的呼喊声中,沈淮之猛地一夹马腹,冲到江边最近处,甩镫离鞍,跟着纵身跃入了浑浊的江水中!
“大人!”
“世子!”
岸上一片大乱,侍卫们惊慌失措,纷纷下马寻找船只,有会水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冰冷的江水瞬间包裹了沈淮之,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他稳住心中的慌乱,目光在江面急切地扫视着,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在波涛中起起伏伏……
沈淮之奋力划水,向林怀音靠近。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钻心刺骨的寒意从小腿蔓延开来——迅速窜向其他地方!
冰蚕蛊!
这该死的蛊毒,竟因江水的极度寒冷而提前发作了!
剧痛如同千万根冰针同时刺入骨髓,他的四肢瞬间僵硬麻木,内力滞涩,再也无法维持游泳的姿势。
冰冷的江水无情地灌入口鼻,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这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他不能死……他还没问清楚……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既然不爱他,为何屡次三番地欺他骗他?这个骗子——
林怀音正奋力划水,忽然感觉身后的水声有异。她回头一看,只见沈淮之的身影在江水中挣扎了几下,竟迅速沉了下去,水面只留下一串气泡。
他怎么了?抽筋了?还是……
林怀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瞬间攫住了她。
尽管恨他的步步紧逼,尽管怕被他掌控,可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心底的恐慌掩盖了所有情绪。
她想都没想,直接冲着沈淮之游了过去,说不清是怎样的本能驱使着她,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她不想看见沈淮之有危险,更不想他死——
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向着沈淮之沉没的方向潜去。
江水浑浊,能见度极低。她拼命睁大眼睛,终于在昏暗的水影中看到了那个正在下沉的紫色身影。她奋力游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拖拽。
沈淮之似乎还有一丝意识,感觉到有人靠近,身体本能地微动,但冰蚕蛊发作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