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从棺木上移开。他站了一天一夜,身形依旧笔挺如枪。
“赵大牛。”
赵大牛,身披黑色皮甲,站直身应道: “末将在,”
“备车。”
“是,王爷。”赵大牛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夏侯玄最后看了一眼那口棺材,转身走出了这栋由城建司规划,独眼龙亲自监工盖起的一号楼。
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夏侯玄上了马车,在车厢内,他将身上那件穿了一天一夜的素白丧服,一件件脱下,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
而后,换上了一身玄色的王爵常服,金线绣着暗纹,腰束玉带。
马车辚辚,向着北州城外驶去。
.........
北州城外。
三万工程兵团的陌刀队,已然列阵完毕。
他们身着的不再是平日里穿的灰色工服,而是清一色的重装黑甲。每一名士兵,都比寻常步卒高大魁梧一圈,手中紧握着长达一米八陌刀。腰间挂满一枚枚手榴弹。
三万人的军阵,鸦雀无声,只有一面面绣着“北”字的黑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军阵之后,是钱多多连夜筹备的粮草车队,一眼望不到头,蜿蜒数里。
夏侯玄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到军阵之前。
他掀开车帘,站立在车辕上,扫过三万将士,怒喊道:“独眼大当家,本王手下,最好的金牌包工头,死了。”
“还有我们数百名工程兵团的弟兄,数百名城建司的工头,也死了。”
“他们,都死在了南吴大道的工地上。被吴国俘虏,用铁锹和镐头,活活砸死,被吴国忻州守军,长枪捅死。”
三万人的军阵中,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握着陌刀的手,青筋根根暴起。
“此仇不报,我夏侯玄,誓不为人!”
“本王,要修一条路!”
“从他们倒下的地方开始,一路向南,修到吴国的都城!”
“这条路上,谁敢挡路,无论是吴国的军队,还是吴国的城池,就地活埋,当本王新路的路基!”
夏侯玄拔出腰间的唐刀,刀尖直指南方,怒吼道:“告诉本王!你们,愿不愿意,随本王踏平吴国,血祭亡魂?!”
三万将士积压了一夜的怒火,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们高举着手中的陌刀,齐声怒吼。
“誓死追随王爷!踏平吴国!血祭亡魂!!”
“誓死追随王爷!踏平吴国!血祭亡魂!!”
夏侯玄还刀入鞘,猛地一挥手。
“大军开拔,出发!”
三万重甲的陌刀手,迈出整齐划一的步伐,开始快速的向南移动。
苏晴鸢站在城墙上,看着三万大军开拔。
“王爷,臣妾,会为你守好家。”
北州城的百姓,不知何时已经自发地聚集在北原公路两侧,他们没有喧哗,默默地看着这支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军队。
他们一路相送,直至十里外,看着大军的背影消失,依旧久久不愿离去。
........
千里之外,北夏夏都。
皇宫,太和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锦衣玉食,气度俨然,与北州那肃杀的氛围恍若两个世界。
龙椅之上,身穿龙袍的夏启凌,面无表情的看向一众大臣。
侍立在旁的大太监王德福,扯着嗓子,尖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呼喊声。
“报——!报——!”
“安州守将吕梁,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通讯兵,冲进大殿,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个蜡封的竹筒。
王德福眼皮一跳,连忙迈着小碎步上前,接过奏报,快步呈到夏启凌的龙案前。
夏启凌捏碎蜡封,抽出里面的奏报,一目十行。
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啪!”
一声巨响。
夏启凌猛地将奏报拍在龙案上。
“混账!”
“吴国!好一个吴国!竟敢撕毁和谈条约,在南吴大道的工地上,伏杀我北夏筑路之臣!致老九麾下金牌包工头独眼龙,及数百士兵、工头,惨死当场!”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大殿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二皇子夏侯琙身穿蟒袍,第一个出列,对着龙椅恭敬行礼。
“父皇息怒。儿臣以为,吴国公然撕毁和谈条约,伏杀我朝臣民,此乃对我北夏的公然挑衅,断不可就此了之。但那独眼龙,终究只是一个山匪出身的包工头,为他一人而起两国刀兵,恐非社稷之福。”
“依儿臣之见,当先派遣使臣,严词诘问吴国君主,令其严惩凶手,并赔偿我朝损失,给我北夏一个说法。”
礼部侍郎陈万,紧跟着出列,躬身附和道:“陛下,二殿下所言极是。”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我北夏如今,国库银两尚未,但百姓疲敝,实不宜再起战端。派出使臣,彰显我朝礼仪,又能兵不血刃地讨回公道,实乃上策。”
就在殿中一众主和派大臣纷纷议论,准备附议之时,殿外,又一声比刚才更加凄厉的喊声传来。
“报——!北州王,急奏折——!”
又一名信使冲了进来,他跪在地上,高喊道:“启禀陛下!北州王上奏!”
“吴国背信弃义,伏杀我北州筑路之臣,屠我北州士兵工头!此仇不共戴天!”
“王爷让陛下,即刻下旨,调集兵马,出兵攻打吴国!”
“若陛下……若陛下不出兵……”
“王爷就让陛下……从龙椅上滚下来!”
这最后一句话,让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懵了,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让陛下……从龙椅上滚下来?”
“这是疯了!这是赤裸裸的逼宫!这是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