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晴空万里,天空湛蓝,似是一块被清洗过的玻璃。
山庄的人工湖畔前,驻足了不少圈养的白鸽。
一队暗卫从湖畔边巡逻经过,井然有序,惊得鹅卵石路上的白鸽惊窜。
书房,露台的铁艺栏杆前,少年西装革履的站在那里,双手虚插在口袋里,手腕上是价格不菲的定制表,墨色短发下是一张冷峻的脸,五官华美,凌厉的眉眼间涌动着肃杀之气。
穿着一身唐装,端着红茶走进来的郑威,看了一眼站在露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明责。
“少主,喝杯茶吧”。
郑威恭敬地走到他身后。
明责沉默地转过身来,抬手拿起红茶,淡淡地抿了一口。
他喝了一口,便了无兴趣,放回郑威手中的托盘,朝书桌走去,笔直的坐在书桌前。
昨晚后半夜,在南宫阙睡着之后,他在书房处理了一晚上夜刹的公务,直至天光。
此刻,明责已然有些疲惫,手在书桌上侧支着头,闭目沉思。
郑威站在书桌一侧,瞧着明责。
因为昨晚有线上会议,明责现在的穿着比较正式,雪白的衬衫,配上黑色马甲,优雅贵气十足,像是顶尖家族里面精养着的贵族公子。
他心中感慨,如果小姐在的话,那明责确实也会是被精养着的!
开口轻声提醒:“少主,累了的话,回卧室休息会儿吧”。
闻声,明责睁开双眸,面无表情地看向郑威,嗓音带着疲惫,“你对夜刹的了解有多少?”
郑威想了想,才回:“我只知道夜刹的创始人很神秘,基本没人见过,我之前和夜狐打听过,他都闭口不言,关于夜刹的主理权,后续为何会到小姐手上,我更是不清楚,估计只有夜狐知道“。
明责的手指在桌面上,规律地敲击着,继续追问,“那你对夜狐这个人怎么看?”
“小姐失踪后,我和夜刹也算是共事多年,他有筹谋,有手段”。
“夜刹内部最近动荡不稳,小动作频频......”。
郑威听后有些愕然,“少主,是怀疑夜狐?”
“没有,他要是有不轨的心思,之前也没必要把管理夜刹的密令交给我,他很忠心,但是这份忠心之下,好像也藏着不少的秘密“。
明责薄唇勾起一抹弧度,邪气至极。
“.......”。
郑威沉默。
明责抬眼看了下墙上壁钟的时间,淡淡吩咐,“你先出去吧,去检查一下早餐,阙哥等下就要醒了”。
虽然山庄的厨师团队清楚知道南宫阙的忌口,但必须经过郑威的二次确认,他才放的下心。
“是”,郑威领命,疑虑重重地退出了书房。
他知道少主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夜狐,其中必有用意,那夜狐的秘密会是什么?
##################
南宫阙走到卧室的露台上,举目四顾了下,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今天在闹钟响铃之前就醒了,睁开眼,身旁空空,不知道明责去了哪里,他在床上等了好久,也没见人回。
本来是要打电话的,可明责的手机就在床头,也没带出去。
他在露台上,吹着晨风醒神,他今天精神很爽利,昨晚明责大发善心,没折腾多久,就放他睡觉了。
几分钟后,卧室的门被推开,明责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宫阙看着远处人工湖上飞的欢快的白鸽,看的入神,没听见身后的动静。
明责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下巴嗑在他肩上,语气温柔,“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南宫阙回过神,转过身,双手环住少年的脖子,微仰头问,语气略带不满,“你去哪了?”
“去书房处理了一点事,不会是因为我不在,阙哥才醒得这么早吧?”
明责开心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你想多了,昨天睡得早,睡饱了自然就醒了”,南宫阙深深地盯着他,清澈的瞳仁倒映出他英俊的脸,叮嘱,“下次记得带上手机,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知道了”,明责乖乖应着。
南宫阙这才注意到眼前人穿的是正装,松开了环住明责脖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心中泛起嘀咕,之前明责说什么他穿正装很勾人,平时根本不允许他穿,可是现在看来,到底谁才是勾人的那一个啊?
明责在他面前穿正装的次数,少之又少,他心中不禁好奇,这人穿着正装是去处理什么事了?
他竟然不是第一个见到的,心中有点吃味,开始盘问,“你去书房处理事情,还需要穿正装?”
“线上会议,所以才穿的正装”,明责用鼻尖蹭了蹭男人的鼻头,眼神炙热,“好喜欢你怀疑我的模样”。
“.......”,南宫阙看变态般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这代表你很在乎我”。
话落,明责就含住了男人的唇,南宫阙的睫毛颤了下,手环上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阳光落在铁艺栏杆前接吻的两人,身上金色的碎光跳动着,美好的如同画作一般。
南宫阙刚下床,只穿着一件丝质睡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大片性感的胸膛。
接吻不过十几秒,明责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南宫阙心中顿时拉起一级警报,赶忙退开唇,阻止他的动作,羞恼地瞪着他,“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儿?”
这男人只要和他在一起,脑子里面就只有那档子事,发动机一样,无限的动力。
“消停不了”,明责摇摇头,脸皮比城墙还厚。
听言,南宫阙无奈笑了,揉了揉少年的黑发,“我先去洗漱,最近公司事情很多,我要早点去”。
明责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转瞬即逝,”好,不要太晚回来“。
#####################
用完早餐,南宫阙准时出门,时间才八点。
依旧是浩浩荡荡的车队跟着。
南宫阙头抵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
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叮咚了几声,是短信提示声。
他拿起解锁查看,是私人银行账户变动信息,有进账,好多好多个零。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安排的。
下一秒,明责的信息就发了过来:【阙哥,把昨天的宝石钱,给我甩回去】。
南宫阙在心里狠狠吐槽:幼稚。
还是编辑信息回了过去:【知道了,大醋缸】。
雾远山庄疗养室。
风顺着大开的窗户,吹进疗养室,大床边上站着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霍垣躺在床上,尚未睁眼,就听见瓷器四分五裂的刺耳声音。
“砰,砰,砰!”
瓷碗砸在地上发出的动静,震得好像吊瓶都在摇晃。
付怨掐着顾衍的脖子,将人抵在窗框上,猩红的眸子燃着熊熊火光:“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守着,我耐心有限”。
顾衍额上青筋跳动着,嘴角却带着不屑的笑意。
他挽了下衣袖,又活动了下手腕,语气淡定:“你是不是忘了,阿垣躺在这里是因为谁?”
“你找死!他是为了帮你挡,才会挨到我那一拳”。
霍垣轻微脑震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恢复意识,就被这两人吵得耳膜嗡嗡作痛,掀开眼皮:“你们两吵够了没有?”
两个男人同时僵住。
付怨立刻冲到床前,凌厉的眉眼紧皱着,语气慌乱,“你醒了,怎么样,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些人得了狂犬病,一直乱吠,给我的阿垣都吵醒了”。
顾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着,才走过去床边。
“滚出去”,付怨暴怒地吼着,手里拿着内线电话,催促佣人快把餐食送过来。
“马上....马上...”,佣人回复,“五分钟就到”。
“你还不滚?”付怨危险的目光死盯着顾衍,“是需要我找人请顾大少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出去,阿垣不方便吃东西,我要留在这里喂他”,顾衍满脸写着挑衅。
“你敢喂,老子剁了你的脏手!”
“你们能不能声音小一点?”,霍垣扶了扶额,刚醒脑袋还是晕的厉害,“头都要炸了”。
昨日的记忆慢慢回笼,他想起了昨天和付怨大吵了一架,还打了一架,才会是现在的这副惨样。
“霍公子,伤口需要换药了”,安医生带着医疗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被屋内紧张的氛围,搞得不敢再往前一步。
两个男人同时转过身。
付怨挽起家居服的衣袖,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我帮他换”。
顾衍也带上了医用手套,薄唇勾出自信的弧度,“简单的换药我也会,不劳烦付少帮忙”。
经过昨天,他铁了心要和付怨对着干。
治疗车在两人激烈的争夺中,碘伏棉球洒落一地,药瓶也径直地滚进去床底下。
“出去,都给本少爷出去”,霍垣心情不大好,被吵得越发头昏脑涨,感觉这两人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架势。
付怨强行按压下直冲太阳穴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你轻微脑震荡,刚醒过来,不要发火,不利于恢复”。
霍垣没给好脸色:“难道不是你在这里聒噪?”
“阿垣,我可没有吵你,是他像一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顾衍无辜地耸耸肩。
疗养室终于恢复了应该有的寂静,最终霍垣谁也没让,安医生承受了所有,小心翼翼地换完了药.......
安医生出去之后,佣人也把食盒送到了,鸡汤的鲜香味顿时飘散开来。
付怨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打开食盒,想上手喂。
见状,顾衍立马横插一只手,按住食盒,其中的意思不表而显。
付怨耐心耗尽,直接暴起,长腿踹过去,食盒被抛向空中,汤水尽数泼洒在两人身上,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往下淌........
“我走,你们想打多久打多久.....”。
霍垣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脑袋忽然一阵眩晕,又跌回床上。
两个男人同时伸手去扶,又在指尖相触的一刻猛地撞开对方。
“拿开你的脏手”。
“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说我手脏?”
付怨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就狠砸过去,顾衍利落避开,杯子在空中落地,玻璃碎片飞溅,发出不小的动静。
门外的安医生秉持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再次推门而入,友情提醒:“两位还是别吵了,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
前几天他在付怨身上抽了一管血,想好好做一下医学研究,可不是霍垣受伤,就是付怨受伤,把他的时间都占用了,让他抓狂得很。
付怨眸光深谙,抿着薄唇,倨傲的下巴紧绷。
顾衍嘴角始终勾着恶劣的笑,心中坏点子不断浮现。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这两个男人就像是大自然中的天敌,随时想给出那致命一击。
“不吵了?”霍垣倚靠在床头,气虚地说道,“可以消停了?”
佣人又重新送了个食盒过来,又收拾了一下屋内地面上的残局才走。
两个大男人,分别站在大床的两端,用眼神无声对峙。
霍垣一醒来,就看出了顾衍为何要和付怨对着干。
昨天的事情,他很介怀,他不会原谅付怨为了明责,对他说出的那句伤人话。
他看了眼食盒,存了报复的心思,故意说道,“阿衍,我饿了,你喂我吧”。
其实他一点食欲都没有,根本没胃口。
“好“,顾衍立马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一脸的邪肆挑衅。
另一侧的付怨,脸霎时黑的像炭,全身喷张着火气,咬字极重:“霍垣”。
霍垣眼神转过去,一脸的冷漠,“有事?”
“...........”,两个字噎的付怨哑口无言。
顾衍听得心里爽死,他的好兄弟终于不再是个恋爱脑了。
打开食盒,热气腾腾的香味飘开,他舀起一勺鸡汤,吹了吹:“来,阿垣喝一口,不烫了”。
说话音量是平时的两倍,生怕有些人听不见。
付怨眼中的占有欲相当,使劲攥拳才忍住没有爆发,想把顾衍毒死的想法,已经开始在他脑海中阴暗爬行。
霍垣将汤喝进去,抬眼盯着顾衍,关心道,“阿衍,你是不是也还没吃早餐?这汤很不错,你也喝点吧”。
一个眼神,顾衍秒领会,暧昧地笑了下,“好,听阿垣的”。
付怨再也按耐不住,凶狠的目光扫过去,“你敢喝试试?”
话音刚落,顾衍已经舀了一口送进口中,一副细细品味的模样,“的确不错”。
霍垣勾勾唇,似乎是嫌某人的怒火还不够旺,又对顾衍说,“那你多喝点,要不要我也喂你?”
这男人还要喂顾衍????
付怨脸上更是风雨欲来的可怕,瞪着他,口吻里全是妒忌,“霍垣,你今天敢喂他,我就要他的命”。
霍垣毫不畏惧他的威胁,“你要拿阿衍的命,就先杀了我,否则只要我在,你就别想伤害阿衍一分”。
闻言,付怨的心,仿佛被匕首狠狠地捅进去,痛的要滴出血来。
这男人又一次为了其他人,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
他冲过去,长手一挥,就将顾衍手中的餐盒打翻在地,“在我的地盘,是生是死,我说了算”。
顾衍丝毫没有因为食盒被打翻而恼怒,他目的已经达成,功成身退,退到窗边抱着臂看好戏。
霍垣倒是怒了,“付怨,你tm到底想干什么?老子都说不追你了?你凭什么还干涉我给谁喂东西?”
一句话,让空气冻成冰。
付怨眼眸里涌起阴霾,“我同意你不追了吗?”
“你是不是有病,老子不追你,还需要你同意?”
霍垣被他的狂妄发言气笑,内心万马奔腾。
付怨牙关崩动,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这么明显的挽留,这男人是看不出来吗?
他强忍着怒意没有发作,继续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话:“你说要追我,我同意了,现在你不追了,自然也需要征得我的同意,这样才合理”。
.............
霍垣倚在床头,唇还苍白着,浓密的黑色睫毛下压着一团烦躁:“你到底想怎样?”
这人昨天不是要为了明责,和他断绝来往吗?
现在又不放他走,还不许不追,精神分裂吧!
“想让你好好待在这里养伤”。
付怨看他面色不好,柔了语气,没在过多争论追不追的问题,只想把他留下。
又接着说,”我不想和你动怒,你现在让顾衍滚出去,不然我真的会控制不住收拾他”。
霍垣略微诧异,难得见这人向他低头,心底有点高兴,但隐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偷偷给还站在窗边看好戏的顾衍,传递了一个眼神。
顾衍接收到信号,无语死,还以为霍垣会硬气多久,结果一个小时都没撑过去。
内心暗骂了几句,双手插兜往外走,在即将踏出门口时,忽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憋坏道:“对了,阿垣,神父昨天晚上给我发信息,说是联系不上你,让我转告你一声,过两天他会来找你”。
“好”,霍垣积极配合演戏,
见状,顾衍这才满意,扬长而去。
听到神父两个字,付怨的脸色又变得满是嫉妒,一副想要冲霍垣发火,又竭力按压下去的模样。
他怕这男人又闹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