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明责的话,南宫阙的内心极度矛盾。
一方面,他很喜欢明责的吃醋,这代表了少年炙热的爱意。
可另一方面,又不喜欢少年的无脑吃醋,谈个恋爱真真是磨他心态。
“看着我”,见南宫阙神游,明责捏住他的下颌,凑近吮吸他还在冒血的唇瓣,“哥哥,刚刚又在想什么?”
南宫阙现在是真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仍然满心为霍垣担忧,嘴角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我只是在想垣哥,怎么会忽然喜欢上付怨了?”
听言,明责不悦极了,“是觉得怨哥配不上霍垣?”
“我没有这样想,你能不能别给我乱扣帽子”,南宫阙很想给这种动不动挑刺的人,来一棒槌,“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明责盯着他脸上的严肃认真,冷冷勾唇,揽过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我不管霍垣对怨哥,有真心几分,反正如果怨哥好不了,他也别想好过”。
“...........................”。
南宫阙看着他无语凝噎,这人怎么时刻都想着报复?
“不许因为这个再和我生气“,见南宫阙不说话,明责开始心口冒火,“我和你说过的,除了你,我就只有怨哥了”。
南宫阙咬了咬下唇,“没生气,我知道付怨对你的重要性,我理解”。
“真的?”
“嗯.......”。
“忽然这么乖?”明责用手穿进他的黑发,一下一下地顺着,就像在给宠物梳理毛发,狐疑地问,“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坏主意?”
话落,他的脑门就被南宫阙狠狠地弹了一下,南宫阙拧眉瞪着他,“乖你也不满意,你到底想怎样?”
明责的眼里,慢慢凝聚起深情,半晌,才开口。
“很满意,你要是一直不会为了他们,和我闹脾气就好了”。
“你要是没那么多疑心,我也不会经常和你发脾气”,南宫阙又开始引导。
闻言,明责的脸色顿时和泼了墨一样,黑漆漆的,用眼神凶人。
南宫阙丝毫不惧,看着他包公一样的神情,只觉得有点好笑,主动亲了亲这人的脸颊,“我想洗澡,我们去楼上吧”。
“洗澡?”一听洗澡,明责方才的不爽已全然不见,笑得俊眸弯弯,“哥哥,是要邀请我一起洗吗?”
“.......”。
“你想多了”,南宫阙无情地给了他腹部一肘击,趁明责还在吃痛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狡黠地说道,“我要自己洗,你和别人洗去吧”。
说完,一溜烟地往旋转楼梯跑。
“南宫阙”,明责吃人的视线,随着男人跑步上楼的身影移动着,牙齿霍霍的嗓音响彻整个客厅,“今晚就算你求饶,我都不会停下来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南宫阙停住了上楼的步伐,回过头,冲还坐在沙发上的明责,挑了挑眉,邪气一笑,“那今晚我更不能放你进卧室了,你自己找地睡吧”。
不等明责回话,南宫阙已经上了二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明责气笑了。
..............。
三楼的客卧浴室,霍垣脸色惨白的蹲在马桶边上,抠着嗓子眼,呕吐个不停。
他今天下午喝的那些酒,都是时间越长,后劲就越强的烈酒。
为了能够清醒的陪着付怨,他忍着不适,强行催吐,直到吐到胃里只能吐出酸水才停。
顾衍靠站在浴室门外的墙上,两只手闲散地插在裤袋里,浑身充斥着养尊处优的高贵气息。
听着从浴室里面传出的一声声催吐声音,他不禁深思,是不是不应该告诉霍垣关于付怨昏迷的事情。
毕竟在他心中,神父才是更适合霍垣的人选。
但如果付怨真的没挺过去,霍垣日后肯定是会怪他隐瞒的。
这样比较起来,那还是兄弟情分重要,顾衍成功把自己安慰好了。
听到浴室里面,马桶冲水的声音停了,他敲了敲浴室门,不放心地喊道,“阿垣,你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不用”,霍垣拒绝的声音传出。
“好,我就在门口,有事就喊我“。
浴室里,霍垣把喝的酒,都吐空之后,觉得舒服了很多,只是步伐还有些重心不稳。
他站起身,脱掉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走到淋浴底下,快速冲头冲澡,还顺带刷了个牙,整个过程就花了五分钟。
洗完后,他拿起毛巾,随便地擦了擦头发及身上的水珠,套上浴袍就拉开了浴室门。
顾衍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惊讶于他的速度,“洗完了?”
“嗯嗯,去看付怨吧”。
霍怨应声,踩着拖鞋就急吼吼地往外走。
顾衍一把拉住他,看他发梢上还在滴着水,很是无奈。
“你至少先把头发擦干吧,万一付怨醒过来,看到你像个水鬼一样,你不是一向在意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吗?”
“现在没心思管这个了,我只想快点见到他”。
霍垣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朝门口走去,顾衍只好跟上。
郑威一直等候在门口,见两人出来,走近一步,礼貌说道,“付公子的卧室在二楼,两位跟我来吧”。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跟上了脚步。
霍垣每走一步,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不知道见到付怨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自己又应该说些什么?
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顾衍,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眼神鼓励着。
郑威领着两人一下到二楼,就远远看见明责已经站在付怨的卧室门口,恭候多时,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两人。
那眼神不禁让他的后背也有点发凉,郑威快步走上去,毕恭毕敬地说道,“少主,霍公子已经洗干净了”。
“嗯嗯”。
明责斜着靠在门口,淡淡应声,冷白的廊灯,自上而下地打在他脸上,让他原本就妖孽的俊庞,看起来更加的祸国殃民。
顾衍隔着好几米,见到这一幕,眸中也泛起了惊艳的光芒。
饶是他一向看不顺眼明责,也不得不肯定他的颜值。
等两人走过来后,明责森然的目光看向霍垣,薄唇微掀,“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两个小时太短了,我要一整晚”,霍垣心急的争取着。
“你没这个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明责眉峰一冷,“两个小时,从现在开始算起”。
“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霍垣咬咬牙答应了,着急地催促,“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闻言,明责冷冷挑眉,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在霍垣即将抬脚走进卧室时,警告了最后一句,“别耍花招“。
霍垣听完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进了房间,顾衍没有选择跟进去。
明责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一脸淡漠的顾衍,又吩咐郑威,“郑威,你再这里守着,两个小时一到,立刻把霍垣带出来”。
“是”,郑威命苦极了,感觉当了一天的看门狗。
顾衍听的眉头一皱,鄙夷道,“明责,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顾衍,我已经放过你好几次了”,明责眯起危险的眸子,“劝你管好自己的嘴”。
“抱歉,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自控能力,自然也管不了这嘴”。
顾衍勾唇笑了笑,半点不受威胁,又故意戳着明责的肺管子,“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你之所以一直不动我,是因为不敢,你怕一旦动了我,按照阿阙的脾气,你们两个就玩完了”。
被一下戳中心思的明责,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讲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确实是顾忌着南宫阙,否则他早就下杀手了。
见明责被气的哑口无言,顾衍胸中的淤堵消散了几分。
这段时间,他和霍垣可是受了明责不少的憋闷气。
顾衍知道霍垣没那么快出来,不打算一直等在门口,在明责阴郁的目光中,踩着潇洒的步伐离去,口中还吹着小曲,可见他此刻的心情愉悦。
郑威见明责的拳头攥的嘎吱作响,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赶忙建议,“少主,时间不早了,您快回去陪南宫先生休息吧”。
“守好这里“,听到南宫阙,明责收敛了怒气,冷声吩咐,“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汇报”。
“是”。
吩咐完,明责迈着大长腿走了,郑威松了口气。
..........。
霍垣一走进卧室,就听见了喃喃低语的声音,很模糊,
他在离大床还有几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安医生正在给昏睡不醒的付怨换点滴液。
换好后,安医生回过头,看见了他。
明责已经事先交代过,安医生走到他身边,嘱咐了下注意事项,就退出了房间。
付怨喜欢昏暗的环境,卧室的装修风格全是暗黑系的。
此时,房间内只开了几盏床头灯,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显得更加的森冷压抑。
霍垣调整好呼吸,脚步轻慢地走去床边坐下。
只见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左手打着点滴,胸前及臂膀上,包满了雪白的厚厚纱布,眉头紧紧地拧着,睫毛也时不时地轻颤,似乎是陷入了不好的梦境。
他眼神又扫过床头柜,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绷带,剪刀和镊子医用棉签等用品。
霍垣心疼的无以复加,握住他的右手,轻声叫他,“付怨,怎么才十个小时不见,你就变的这么惨了,亏你还长了这么高的个子,竟然这么脆弱”。
被困在梦中的付怨,或许是听到了有人唤他,被霍垣握在手里的右手食指,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喉间溢出拼凑的嘤咛声音,“霍......霍垣,我.......对.....”。
“嗯?你在说话吗?”
霍垣见他没有什么水分的薄唇,在开开合合,赶忙俯身将耳朵贴近男人的唇边,可是完全听不清楚,只能听清付怨是在喊着他的名字。
“你好小气”,霍垣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又用手抚平着他拧着的浓眉,不满地嘟囔着,“不就是早上跟你对着干吗?你怎么还记到梦里面去了”。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霍垣丝丝吸气,鼻头开始发酸,“你的唇好干,亲着都没有上次舒服了”。
他拿过床头的水杯,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着耍流氓的话,“本少爷要用嘴巴给你喂水了,我给你三秒钟,你不睁开眼睛的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霍垣小声地数着数。
“三”。
“二”。
“一”。
床上的男人,依旧是双眸紧闭,不过口中却没有呢喃了。
“我可是给你机会了,既然你不拒绝,那到时候可别说本少爷占你的便宜”。
霍垣自顾自地说着,含了一口水,贴上男人干裂的唇瓣,缓缓地将水渡了进去。
待水都流入了付怨的口腔,霍垣又用舌头一下一下地描绘着男人薄唇的形状,直到付怨的唇有了莹润的水光,才退开。
“我都这么亲你了,你怎么不醒啊?”霍垣抿着唇,颓然极了,“是不是要我扒了你的裤子才行啊?虽然我之前说要上你,但是你现在这副死鱼样子,我也下不去这个手啊”。
霍垣拿着付怨的手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想到安医生说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眼眶就止不住地泛红,吸了吸鼻子,开始哽咽地控诉,“你早上不是说,要是我在出现,你就会杀了我么,现在我来了,你怎么不动手,你这个骗子.....说话一点不算数......尽喜欢骗人....”。
付怨困于梦中,他感觉浑身冰冷,像是掉进了一个极寒的空间,四周冷风阵阵。
他冷的想蜷起身子,可是四肢却不听使唤,他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本少爷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你这种大骗子了?”
“医生说,让我和你说点开心的事情,可是我好像........没让你开心过,每次都找你茬“。
“付怨,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都不跟你........对着干了”。
“还有,你要是.......不醒过来,我身上的毒怎么办,你给我的.....压制药,我都忘记从地下城.......带出来了”。
“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和神父在一起,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他,天天在你.........坟前晃悠”。
“你再不醒.......过来,青阎帮就是我的了”。
模糊中,付怨听到耳边不断传来霍垣一句句的控诉,嗓音夹杂着哭腔,语不成调,听得他心好疼。
他终于挣脱了桎梏,缓缓掀开了一点眼帘,看到了霍垣那张垂着的,涕泪横流的脸
他还处于半昏迷中,贴在霍垣脸上的右手掌心传来温热,黏腻的触觉,是这男人的泪水,
“霍大少爷是在给我号丧吗?眼泪这么多”,他皱着眉扯了扯苍白的唇。
霍垣正哭的伤心,听到熟悉的语调,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你醒了?“
“你哭的这么大声,不想醒都难”。
“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有多担心你?”
霍垣撒气似地把鼻涕都蹭到了他的手上,肩膀还一颤一颤的。
付怨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哭的时候,会哭的这样乱七八糟。
他看着霍垣,眼眸像是悬挂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星子,转瞬间,他就想到了自己早上才放出的狠话,眼中的光芒迅速坠落。
“你怎么会在这里?早上的事情,你就忘了么........”,付怨的嘴巴张合着,嗓音极其的生硬。
“没忘,那你现在杀了我吧”,霍垣的心又难受起来,这人一醒来就提这事,“我不反抗”。
“滚出去,马上离开这里......”,付怨抽出右手,指向门口,吃力地低吼着,努力想要起来,可身体却没什么力气,“我不想看见你”。
房间的隔音很不错,一直守在门外的郑威并没有听到房内的动静。
闻言,霍垣抽出摆在床头柜上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把脸,又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乱动,“我不走,你身体没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付怨听得心气不顺,他只想让这人赶快消失在他眼前,晚一秒,他都会舍不得,“那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他用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明责。
霍垣看破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拿走了手机,看着他苦涩的笑起来,“一定要让我走是吗?”
“是”,付怨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下。
“好”,霍垣狭长地眼眸,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眸子幽色闪过,“我这人最讨厌牵扯不清,既然你不让我留下来照顾你,那我就把你受的伤还给你,还完我就走“。
不等付怨明白话中意思,霍垣站起身,飞速拿过床头柜上的医用剪刀,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径直地扎进了自己的左肩锁骨以下的位置。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仅仅两秒钟就将剪刀拔出,又狠狠捅向自己的心脏位置,再拔出来,鲜血顿时喷发,染红了白色浴袍,
见状,付怨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瞳孔急剧收缩着,剪刀拔出的时候,那带着温度的血,甚至溅到了他的手上。
“霍垣,你tm是疯了吗?”
他懵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床想去抢夺霍垣手里的剪刀。
见他过来,霍垣退到沙发处,用剪刀对准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瞪着一双猩红的眼,扯着嗓子吼出声。
“是,老子就是疯了,你这么想跟老子划清界限,我今天就成全你,付怨,你tm就是一个孬种,明明喜欢老子,却不敢承认,天天搞我心态,老子受够了,你身上的伤,老子一条命够还了吧?”
霍垣扶着沙发边缘,喘着粗气,越说越激动,抵在脖子上的剪刀,已经刺入了皮肤,往外渗着血。
他左肩和心口处的伤口,源源不断地在往外淌血,脸色比付怨还要惨白。
“你tm给我住手,放下剪刀”。
付怨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付颜去世的时候,也是不断地在流血,整个身心都开始恐慌起来。
霍垣挑着唇,看着这人失态的样子,付怨说的对,他就是疯子,他今天用命也要换到一个答案。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抵在脖上大动脉的剪刀,故意又往里进了几分。
“你tm快给我停下”,付怨瞠目欲裂地怒吼着,看着这人还敢往里捅,他的心率直奔180,“你到底要干嘛?你说,你说啊”。
“你不是想和我划清界限吗?”霍垣说有气无力地讽刺着,眼神都开始涣散,“现在又装出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见这人还没有放下剪刀,付怨青筋都暴了起来,磨着牙骂道,“你tm搞这一出,不就是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
“那你喜欢我吗?”
霍垣死死地盯着付怨,握着剪刀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说不喜欢老子,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喜欢,老子喜欢,把剪刀给我拿开”。
付怨双眼通红,发狂一样地吼出声,气的他胸膛都在剧烈起伏,头一遭遇上一个比他还要疯的人。
他为了研制毒药,动不动亲身试毒。
而这人,为了得到一个答案,拿着剪刀就敢往自己身上捅,还真是绝配!
“那你说你有多喜欢我?”霍垣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不满足地继续问,唇上的血色已经褪尽,用意念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以后还赶不赶我走了?”
“您是真有病,老子从没见过你这种单细胞生物”,付怨气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他梗着脖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老子喜欢你,要命的喜欢,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行了吧,以后你爱待多久待多久,老子再也不赶了,把那破剪刀给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