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看着食材稀少的厨房和快见底的米缸,谢珩看向府里唯一的厨子,这怎么弄?
一旁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苏荷,面色羞愧,“谢长史,府中已无过多的钱财,我带过来的钱财都用来购置府邸了。”
谢珩点点头,“辛苦夫人了。”
看来他还是太乐观了。
看着这位曾经光彩照人的太子妃,如今头上头上没有一件首饰,谢珩唏嘘不已。
但他更心疼自己的胃。
“夫人,此事交给我。”
看着谢珩的背影,苏荷嘴角微微抿起,眼角泪水再也压制不住。
太子造反下狱,被监禁在东宫时她未哭,被送回娘家,兄长嫌弃他连累苏家,她未哭,变卖嫁妆,决心跟随太子时,她未哭。
买宅子被人刁难,她也未哭,可今日一句辛苦,那些压抑的情绪像是开了一口子,奔腾而出,莲佩看着太子妃哭的泣不成声,也流下了眼泪。
“娘娘。”
苏荷看着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抱着她痛哭不止。
周围下人也被感染的抹起眼泪。
谢珩出去了一趟后,带着大批的物资回来了。
李承乾知道后,赶了过来。
看着兴奋的搬着东西的下人,李承乾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冷意。
谢珩走了过去,“有钱了记得还我。”
李承乾一愣,随即认真的点头。
苏荷嘴角带笑,利落的处理着一切。
看着李承乾转身又要窝进书房,谢珩皱了皱眉,“郎君,你下午有时间吗?”
李承乾脚步微顿,“谢长史,可有事?”
谢珩微微点头,“希望郎君跟我去看看有什么生意可以养家糊口。”
李承乾嘴角抿起,看了看低首的苏荷,心里涌出了一股力量,李承乾啊李承乾,你还不如一介妇人。
“谢长史,什么时候。”
谢珩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未时(13:00-15:00)。”
李承乾点了点头。
未时一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府门,冯孝约跟在身后。
李承乾转过身,看着牌匾上写的李府二字,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充斥着李承乾的内心,也许这样过一生也不错吧。
不用看到阿耶失望的眼神,不用被朝臣弹劾,更不用看到李泰那副虚伪的面孔。
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李承乾眉间的愁绪都消散了不少。
语气雀跃道,“谢长史,我们快去看看吧。”
冯孝约看着这些日子以来,难得打起精神的李承乾,朝谢珩竖起了大拇指。
谢珩视若无睹,介绍着自己考察的结果。
“这里人杰地灵,风景秀美,有山间明月,江上清风,百姓朴实,是个好地方。”
“若是遇到下雨,在江边小亭里煮茶,烟雨朦胧时,赏茶观雨,不失为一件兴事。”
李承乾越听越精神,连一旁的冯孝约也一脸向往之色。
“郁山有优质黄土和青土,可以用来烧瓷。
其次,此地易守难攻。”
冯孝约眼角抽搐,说这干嘛,又小心的看了李承乾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且,地广人稀,很适宜种植水稻。”
冯孝约心中又是一惊,连忙低头。
李承乾嘴角勾起,看向四周,“谢长史,我们适合做什么生意。”
看着真的在琢磨做生意的李承乾,谢珩也没再说什么,从衣食住行方面开始给他科普。
最后李承乾打算开陶瓷厂。
冯孝约又看了一眼谢珩,瞥了一眼被牵着鼻子走还笑得乐呵呵的李承乾,心中直叹气。
李承乾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不舍得摸了摸,“谢长史,这块玉佩是阿娘送我的生辰礼物,把它当了吧。”
冯孝约刚要阻止,谢珩就一把接过,“可。”
牙人领着三人到了郁山山脚,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谢珩满意的点头。
牙人指着地契,“三位郎君,你们看,这里有两千亩地,可都是良田啊。”
李承乾诧异道,“这么好的地,没人种吗?”
牙人眉眼含笑,“三位有所不知,我们郁山最大优点就是地多人少,那年轻人又一直往外跑,这地可不就空了下来。”
谢珩看着和对面的大片空地,“那边有多少亩?”
牙人笑意加深,“这位郎君,那边有三千亩。”
“加起来一共多少钱?”
牙人一愣,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面色一冷,“多少?”
牙人接收到李承乾冰冷的眼神,连忙转移视线,“一共五千贯。”
李承乾正要点头,谢珩拉了拉他的衣袖,顶着李承乾好奇的视线。
谢珩直接开口,“两千五百贯。”
牙人也顾不着害怕了,哭丧着脸说:“唉,郎君啊,可不得对半砍啊,这样,四千五百贯,行不?”
“三千贯。”
牙人咬咬牙,“这样,四千贯。”
“一口价,三千六百贯。”
牙人含泪点头,签了契约后,又眉开眼笑的看着三人。
殷勤道,“三位郎君,小的带你们去衙门过户。”
李承乾看的一愣一愣,转眼就省下了一千四百贯,下次我也要试试。
过户后,一行人回了李府。
谢珩揉了揉眉心,回去休息了。
书房,李承乾眼神审视着纸上的信息,看着跪地的冯孝约,“你确定谢珩不是他的人。”
“臣确定。”
李承乾挺直的脊背放松下来,遇到这么一个全才,他很想留下此人。
不过,看起来,此人对孤倒是没有异心。
喝了口茶汤,李承乾摩挲着茶杯,“孝约,郁山真是个好地方,你说是不是。”
看着神情阴鸷, 嘴角含笑的太子,冯孝约头皮发麻,低头应是。
冯孝约走后,李承乾看着纸上谢珩的生平,哈哈大笑。
这算什么?天无绝人之路。
在深处绝地时,上天给孤送来一个这么个人。
还是个有反骨的人。
李承乾嘴角歪起。
阿耶,你会后悔的。
长安,我李承乾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