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在被这眼神注意到的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
因为在那道视线里，他感觉自己连“人”这个身份都没有了。
作为一个恶人，他曾经被很多人投注过各种目光过，饱含恶意的视线当然也有过，像是类似愤怒、轻蔑、憎恨这样满是负面情绪的目光，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不管是再怎么憎恨、再怎么轻蔑、再怎么愤怒，在那些人眼里，他好歹还是个“人”。
是个存在于此、能够交谈、具有威胁性的人。
但是在那道视线里，他觉得自己甚至连“人”都不算了，哪怕他就存在于这里、哪怕他此刻正在口吐人言、哪怕他甚至是在威胁她要挖了她的眼睛。
可在她眼里，他依旧什么都不是。
即便是恶人、罪人，好歹也算是“人”，可在刚才的那道视线里，他好像连“人”都不算是了。
别说是“人”了，他似乎，甚至连动物都不如，而是等同于石头、沙砾一样无生命的东西。
他的存在被抹消了，他的生命被否认了，在那道视线里，他感觉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害怕呢。
起码在被视线注视到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因为在那一道视线里他甚至觉得自己连“生命”都不再拥有了。
但是在恐惧之后，就仿佛是反扑般，愤怒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着，瞬间就充斥着整个心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擒住的小女孩而感到恐惧，更不愿意相信明明已经是他们猎物的臭丫头竟然敢看不起他。
她凭什么看不起他！
明明现在需要讨好的是她！
明明现在落入下风的人是她！
明明现在她的命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她凭什么看不起他！
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她凭什么！
怒气一上头，男人就控制不住情绪，下意识地就想要冲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举起来，就跟他处理那些不听话的货物时一样。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他的老大拦住了，老大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瞬间就让他冷静下来。
但是冷静下来不代表他就没有杀心了，恢复理智的他阴恻恻地看着眼前无声无息的少女。
本来他还想饶她一命，把她整个卖掉的，但现在看来，她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
“老大……”小弟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大给挥手制止了。
身为老大的他早就知道自家小弟会吃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亏”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发生。
那个眼神，竟然有一瞬间连他这个做老大的都感到心惊，也不怪他的小弟会突然失控了。
不过再怎么吓人也无济于事，左右也不过只是一道眼神罢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但眼前这个小鬼弱小的本质是改不了的。
不管再怎么装腔作势都改变不了她身为弱者的事实，别以为区区一道眼神就能唬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