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向烽的保证,云乐怀里揣着镯子回家去了。
到了家,看到阿娘他们在商量今年的棉花要留着给自己做喜被,云乐停了下脚步,先回房间里面把镯子收好,重新回了堂屋。
踌躇了一会,还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把向烽傍晚告诉自己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隐去了向烽说要娶自己的细节。
云乐猜的没错,他阿娘一听,就受不住了,自己的婚事太波折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就又黄了。
他凑上前去,挽住自己阿娘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阿娘,还没定下来,提前发现不对是好事,你不要难过。”
周晚慧哪里不知道自己家幺儿是在哄自己,阿爹和三哥也帮着劝,说婚前发现不对劲,一律都按喜事处理。
“阿娘,我这么好,肯定会有人喜欢的!你就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三哥呢!”
云竹看到自家小弟用自己吸引注意力,敲了一下他的头,告诉他不许拉自己做挡箭牌!
“乐哥儿,向烽为什么会来告诉你这件事?你和他熟?”
云茂山一听是向烽说的,相信他的人品,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顺嘴问了下。
云乐没想到他阿爹竟然会这么问,反应了下,就点点头:
“之前他救了大哥,我想着谢他,就做了一坛咸菜送给他了。估计他是念着这个,才来和我说的吧。”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要是被村里其他人看到,估计都不会来管这件闲事,管的不好就会结仇。
向烽能主动告知云乐,品格也差不到哪去。
婚事不能成,周晚慧第二天就回了娘家,让自己大嫂把张家那边拒了,拒绝的理由和自家大嫂也说了。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云乐又黄了一桩亲事很快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云乐也不当回事,继续忙着家里的活,来来回回的给家里打猪草。
母猪三月份下了八头小猪,打草的活不轻松,云乐只要一有空就背着筐子往外跑。
满哥儿为了安慰他,这两天也跟着他一起干活。
今天估计运气不好,两个人一出门就碰见钱秀和村里其他几个小姑娘一起说云乐的亲事。
“要我看呐,乐哥儿可能就是寡宿命,亲事都黄了两桩,张木匠家里条件那么好,他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在装什么。”
钱秀和云乐一直都不对付,论长相,钱秀也是清秀的,可和云乐比起来就差远了。
他俩差不多大,村里人从小就拿他们两个比,云乐也想不通,他们一个小哥儿,一个姑娘,有什么好比的呢?
满哥儿在后面听到钱秀说云乐坏话,当即就忍不住,
“你这么担心乐哥儿的婚事,怎么不担心担心你自己,也是,在别人面前晃了那么多次,也没被看上。”
要吵架当然就要找痛点下手,满哥儿知道钱秀看上向烽了,可惜人家压根不搭理她,踩着这点和她吵。
钱秀一听,脸色变了,还想回怼满哥儿,就见云乐走到前面来,
“秀姐儿,我的亲事自由我爹娘做主,就连你娘都没资格说,你在这里说什么嘴?”
云乐打小就是个不好惹的,家里人宠着,阿爹又是村长,小时候受了欺负是真的上手打的。
他们这一批长大的,姑娘,小子,小哥儿,只要惹了他,他是真动手。
小时候又长得玉雪可爱,像个糯米团子,顶着一张哭唧唧的小脸,就能让大人们心疼坏了,从来没有吃过亏。
现在长大了,是不会动手,但是告状的功力却不减,钱秀原本只打算在背后说他坏话,没想到被正主听见了,见云乐走到自己面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云乐翻了个白眼,拉着满哥儿走了,有和她吵架的功夫还不如去多打点草回去喂猪!
他阿娘可说了,今年会留一头猪的钱给他当压箱底的嫁妆呢!他可要把猪喂的肥肥的,多卖点钱!
他忙着养猪打草,向烽却实打实的钻了半个月的深山老林,打了好几只羊,还有两只鹿,拉到县城卖了后,打听了媒人的消息,知道花媒婆是安平县最有名的媒婆,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让她说媒呢!
带上了酒水糕点,亲自上了花媒婆家里,封上了厚厚的红包,恭恭敬敬的请花媒婆去给自己说亲。
花媒婆年纪大了,原本听到要去村里说亲,觉得太远,打算拒绝了。
可向烽诚意十足,又听到钟意的小哥儿已经黄了两桩婚事了,不知道要受到多少流言蜚语,自己去,也能压住场面,给小哥儿长回脸!
两人约好,六月二十,向烽来县城把提亲的礼品都准备好,一起到村里去提亲。
喜鹊叫,好事来。
一大早,云家的院子的屋檐上,落了好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云乐凑过去,看了好一会,还想回去弄点杂米来喂,还没行动,就听到外面一个陌生婆子笑着说:
“云家的,可在家,你们家有喜事上门呢!”
花媒婆名声在外,凡是她保媒的,婚后都幸福美满,村里人也都认识她。
正上午的时候,村里人都还没出去做活,看见花媒婆站在云家院门口,身边还跟着向烽,都凑了过来赶热闹。
周晚慧从堂屋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忙不迭地把人请了进来。
云乐从看到向烽带着媒婆,就躲到自己房间去了。
他竟然真的来提亲了,还特意请了镇上最好的媒婆。
向烽一到云家院门口就盯住了云乐,花媒婆也没忽略他地视线,看了过去,心里暗戳戳地打量了一番,怪不得这后生这么着急呢!这小哥长地这么出挑,眼神纯洁干净,就是许个城里的富户也行啊!
堂屋里面,云茂山和周晚慧做主,看着向烽跟着花媒婆进来,后面背着一个竹筐。
进了堂屋,在花媒婆的指示下,向烽把带来的东西依次摆开,两匹布,两坛酒,两只鸡,一包茶叶,两包点心,最重要的还有一块红布包的银簪。
东西都摆出来后,不仅云茂山夫妻惊了,院里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惊讶了,这猎户,竟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这些加起来得五六两了吧!这还没算上聘礼呢!猎户这么能赚钱吗?
花媒婆看着向烽礼数这么足,又想到刚刚那个小哥儿看到向烽的眼神都是笑意,开口想着说:
“云村长啊!向小子可是诚意十足呢,看中了你家乐哥儿呢!这‘纳采’的礼,可是半点不含糊,样样都讲究个吉利好意头!”
她扭着身子,笑盈盈地指着案几上的东西,一件件细说开来,声音清亮,既是说给云茂山夫妻听,也是说给院里竖着耳朵的乡亲们听:
“您二位瞧瞧,这两匹布,厚实光亮,寓意咱乐哥儿往后衣禄无忧,跟着向小子有穿不完的衣裳,享不完的福!”
“这两坛酒,可是‘长长久久’,盼的是小两口往后和和美美,日子长长久久,甜得像这酒一样!”
“再看这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哎哟,这可是‘吉祥如意’啊!寻常人家提亲,能用上一只就不错了,向小子足足备了一对,这心意,这诚意,可是顶顶足的!盼的是大吉大利,家宅兴旺!”
“这茶叶,最是讲究,‘茶不移本,植必子生’,意思是茶树栽下了就不能挪根,象征着咱乐哥儿过了门,必定从一而终,安心持家,开花结果!这点心,红枣桂圆的,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最后,她目光落在那块红布包上,小心拿起,轻轻打开,那支银簪在堂屋的光线下闪着温润的光泽,样式虽简洁,却打磨得十分精细。
“最重要的,是这个!”花媒婆将银簪托到云茂山和周晚慧面前,“一支银簪,定下姻缘!这不仅是聘礼里的‘钗钿’,是向小子给未来夫郎的信物,更是表示他真心看重乐哥儿这个人!金银有价,情意无价啊!”